保年軍隊繼續開進的訊息傳到呂虎這裡時他只是有些吃驚，但也在意料之內，保年這個蠢豬為了進剿河源準備了好幾個月，聲勢浩大，怎麼會輕易退兵？再說北京那邊李鴻章和洋人的和談很快就會結束，他不趁這段時間趕快平息亂黨，難道等著太后收拾好心情後再收拾他嗎？

樂非正帶人清理壕溝內的積水，建設工事時已經考慮了廣東雨水多的問題，排水系統很完善，但還是有很多積水沒有流走，只能靠士兵們自己動手排除，除非他們想在泥濘的壕溝中戰鬥。用鋼盔舀出積水的樂非抬抬頭，遠方還是非常安靜，這清兵到底來不來？自己在壕溝中呆的這幾天都快長毛了。每天就是清理戰壕、擦拭槍械、安放整理鐵絲網，不要說手下計程車兵們，自己都有些不耐煩。

為了激勵士氣，保年又做出了每名士兵戰後獎賞一倍財物的承諾，才使軍隊慢騰騰的前進，當天下午臨近傍晚時終於抵達狙擊陣地。保年還沒有太蠢，下令就地紮營，第二天開始進攻，然後帶著侍衛和將領們觀察敵人的陣地。

只見最高處的山坡上插著一面旗幟，從望遠鏡中可以看到“河源革命軍”的字樣，幾個低矮的山坡夾著道路，山坡上到處都是挖掘好的壕溝、鐵絲網，沒有現炮兵陣地，但根據情報這些亂黨是有大炮的。兩側地形複雜，大雨過後更加難行，大軍要想快透過抵達河源，只能強行衝破這個狙擊陣地。再者看陣地上士兵不少，想來亂黨的主力盡在於此，只要擊敗這些人，河源唾手可得。

“將軍，亂黨陣地上壕溝縱橫交錯，前面佈滿了障礙，我看像是鐵網，應該是阻礙進攻所用，以前倒是從未見過。那些凸起像巨石一樣的東西應該是火力點，但不知是何物所建，估摸著應該是洋灰。大路左右兩側共兩個山坡，全部被佔據，二者互為羽翼，要想透過，必須將其全部佔領，難度不小啊！”龐二虎觀察了一陣說道，其實眾將都等著龐二虎開口，他們哪懂得近代戰爭的工事修築、戰術運用，腦子裡還是幾千年傳下來的古老戰術、軍事技能，根本看不懂眼前的工事。龐二虎也是個半吊子，所有的經驗還是幾十年前的戰爭模式，只能根據眼前的狀況說個大概。

保年點點頭，裝作聽懂的樣子，然後問道“依龐總兵之見應該如何進攻？”

“亂黨所佔的兩個山坡狹小，想來安置不了多少士兵，頂天不過三千人，我軍擁有近五萬名勇士，可以先派人試探一下敵軍火力。將軍請看，兩個山坡我們不論攻擊哪一個都會受到另一側的火力支援，不如兩個山坡一起進攻，大軍壓上猶如泰山壓頂，定能擊垮敵軍！”

眾將一起點頭“說得有理。”龐二虎被誇獎的有些飄飄然，認為自己胸有丘壑、用兵如神，古之名將也不過如此吧。

第二天一大早，兩千名盜匪被挑選出來，分別攻擊一側的山坡陣地，保年承諾率先攻破陣地的團伙可以第一個進入河源城。都不知道前面的厲害，盜匪們還以為是多好的機會，爭先恐後的要求第一個進攻，最後還是毛五和劉大疤勢大，派出了自己的手下各一千名，搞得兵勇羨慕嫉妒，這麼好的立功機會就讓給盜匪啦？

原本潮溼的壕溝經過一天的暴曬終於變得乾硬，樂非低著頭在壕溝裡來回巡視，拍拍手下的肩膀鼓舞士氣。終於迎來清軍，大部分新兵都緊握著手中的武器，機槍手拉開槍栓，準備射擊。

“聽從命令再開槍，瞄準了再打，不得擅自開火，握槍時不要太緊，越緊張就越打不準，敵人近了就扔手榴彈！”指導員在陣地上來回奔走呼喊，這是說給沒經歷過戰火的新兵的，老兵們多少經歷過戰鬥，有些經驗，但這種陣地戰還是第一次，說不緊張是騙人的。

董大山握著槍把，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正在進攻的清軍，他要等著敵人進入射程後才能開火。讓他不解的是敵人竟然也不散開，就那麼直挺挺的跑步前進，他甚至能聽到敵人嬉笑怒罵的聲音，他們這是要戰鬥嗎？這不是槍靶子嗎？

“開火！”陣地上連長一聲令下，敵人進入三百米射程範圍，機槍手率先開火，董大山早已迫不及待，“噠噠噠噠”，陣地上輕機槍的聲音響成一片，步槍和碉堡內的重機槍都沒開火，敵人已經倒下一片。

赤裸著上身準備立功財的毛老三揮舞著步槍，大聲吆喝著手下快點往上衝，突然山上槍聲響起，自己還沒反應過來，身邊的同夥就接連倒下，轉眼間就死傷上百人。平日裡的小打小鬧怎麼能和真正的戰場相比，毛老三還算機靈，就地一倒，幸運的躲過了掃過的子彈，“噗噗噗”，子彈打在身邊泥土上的聲音讓他意識到死亡和自己是如此的近。一些兇悍的亡命徒彷彿進入了殺戮狀態，不管不顧的繼續衝擊，很快就被打倒在地，後面的盜匪終於意識到不對，轉身就往回跑，子彈一路追著他們，直到出射程才停止。清軍第一次進攻就這麼虎頭蛇尾的結束，他們甚至還沒有碰到鐵絲網。

“娘咧，亂黨到底有多少機關炮？怎麼漫山遍野都是啊！”龐二虎也被弄迷糊了，機關炮他見過，北洋就裝備了不少，但貴的嚇人，自己這裡才裝備了十挺機關炮，難道亂黨比朝廷還肥？大致數一下那些火力點，不下上百挺啊！

保年等將領一咬牙，繼續攻擊！毛五等盜匪也被嚇傻了，鬧了半天前面不是大肥肉，而是大刺蝟，但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朝廷兵勇圍著自己要求進攻，看這架勢如果不從自己就先死在朝廷的槍下。盜匪們悔的腸子都青了，前後都是鬼門關，往前吧，往前還有一線生機。這次盜匪們拿出六千兵力，兩側各三千。朝廷軍隊把十挺機關炮全架起來，沒有對準敵人陣地，全部對準了盜匪，誰要是後退就把誰突突嘍！

在死亡的威脅下盜匪們反而被激出兇悍之氣，奶奶的，也讓他們看看我們廣東綠林好漢的能耐，兄弟們，上啊！還沒抵達山腳就開始舉槍射擊，也不管能不能打中敵人，只管把步槍中的子彈打出去。沒有槍的就揮舞著手中的大刀長矛，輸人輸陣不能輸氣勢，死也得轟轟烈烈。要不怎麼說廣東盜匪橫行，久除不絕呢，本身就比官兵兇悍的多。

可惜子彈不管你多麼兇悍，鑽進身上就是一個血洞，不論打中哪裡都讓他失去戰鬥力，幸運的也只是趴在地上苟延殘喘。戰場正面並不寬闊，三千人攻擊一個山頭，一部分倒在路上，剩下的終於衝到鐵絲網前。盜匪們頓時傻眼了，之前距離太遠，看不清楚，以為這些網網一碰就倒，沒想到上面全是倒刺，呈螺旋狀的鐵絲網層層疊疊，絕不是輕易就能推倒的。前面的盜匪在鐵絲網前徘徊，後面的不知道，只是一個勁的往前衝，前面的被一擠，立刻爬在了鐵絲網上，後面的就踏著前人衝過去。

董大山的機槍在敵軍進入百米外的鐵絲網後時就開始連射，一個三十彈夾不一會就打光，一些重機槍碉堡一開始威，盜匪的屍體在鐵絲網前不斷堆積，少數透過鐵絲網的盜匪被嚴陣以待計程車兵用步槍點名。三個彈夾打完，董大山估計自己掃到的敵軍過五十人，距離近，敵軍密集，只要壓住槍連續掃射就行。他熟練的拆下槍管，換上另一支，捷克式輕機槍可以簡單的更換槍管，熟練計程車兵甚至只要幾秒鐘就可以完成更換。他甚至不需要低下頭躲避子彈，就那麼半蹲著就可以完成更換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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