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這個結局是他一早就計劃好了的，明明看到人流血流淚怨氣沖天曾是一件令人愉悅的事情，可為何他的心間卻沒有半分的愉悅之感。

楚衍之輕輕撫了撫葉子衿的頂，淡淡安慰，“生老病死皆有命，師尊不必太介懷。”

怎麼可能不介懷呢？

她做不到。

葉子衿止住哭聲，抬頭冷冷環顧了一眼四周,咬牙切齒道，“是你們，是你們！”

“是.......是沐小姐自己要往青銅鼎裡跳的，不管我的事！”一名男子顫顫巍巍開口道。

“是啊，不關我們的事！”另一女子附和道，“是她自願要跳的。”

“她身為洛水城的少城主，為就我們付出點兒血肉,有何不可？”

“我們只不過是想要她一丁點兒血肉，也不是想要她的命,是她自己要跳進鼎的！”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都在為自己開脫，彷彿喝沐昀昀的血肉，是一件理所應當的事情，絲毫沒有半點兒愧疚之心。

葉子衿抿著雙唇，默默地聽著，只覺得整顆心都涼透了，這就是洛水城的百姓，這就是沐昀昀不分晝夜不辭辛勞不顧性命也要拯救的洛水城百姓！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忽的透過傳音符傳入她的耳中，“師妹，我已經到洛水城城門外，還不過來接我。”

聽到葉子楚的聲音，有那麼一瞬，葉子衿恨不得讓自己失聰。

她抬眸望了一眼眼前仍然還在冒著煙霧的大鼎，喉頭像是被什麼東西卡住一般，每動一下都感覺生疼。

她閉了閉眼，生生眼中的淚水逼回去,良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師兄......”

洛水城外，葉子楚在聽到葉子衿聲音的瞬間，臉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驟然消失。

男人捏緊手中韁繩，沉默良久，終究鼓起勇氣開口問，“生了何事？”

葉子衿根本就沒有勇氣將眼前所生的一切告知給葉子楚，只聽見自己艱澀的聲音響起，“我在沐府。”

葉子楚聞言，眼睫顫了顫，明明葉子衿什麼也沒有說，他卻已經猜到生了什麼。

可是，他根本就不敢問出口。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將他籠罩，那種恐懼甚至蓋過一千年前全族被滅的時候。

他已顧不得自己費勁千辛萬苦尋到的藥引，拋下身後馬車，不管不顧地直奔沐府而去。

當他從半空看到沐府被無數人重重包圍的時候，心中猜測已經被證實了大半，而沐府庭院中的青銅大鼎將他心頭最後一絲希望也擊得粉碎。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葉子楚放低仙劍，來到青銅鼎旁,當他看到青銅鼎內那刺目的血紅和雪白的殘肢時，只覺胸口一陣氣血上湧，鮮血驟然從口中噴湧而出。

葉子楚身形一晃，重重從仙劍下摔落到地上，他痛苦地趴在地上，眼睛直直盯著身前那青銅鼎，眼淚不受控制砸落到地上。

“不，不會的，不會的！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不能等等我？我明明.......我明明已經決定放棄了啊！”

他明明已經決定放棄報仇，明明決定忘記過往的一切，明明......

可是，為什麼會是這樣的結果，為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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