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只能聽到孃親的聲音，看不到孃親的臉。從六歲去了藥王殿被孔老頭救治，到現在有整整二十年，孃親的模樣已經記不清楚了。

萬歌看看被自己硬扯出來的小姑娘，正從手指縫裡瞅著陳掌櫃。

“啊！”竹籤掙進指甲肉裡，婦人出殺豬般的慘叫，只是還沒叫出聲，花娘就用棉布堵了她的嘴。木木看的心驚膽戰，好殘忍，她彷彿看到了電視裡的言行逼供。

“要問什麼快些問吧！不然一會兒就昏過去了。”萬歌推推她，這看似友好的提示，木木卻難以接受，她心軟了。看出木木在哪猶豫，萬歌又加了一把火，“你這樣猶豫不決，對敵人仁慈，會吃大虧的。”

木木沉默了，她從未想過這個問題，就連對唐家的恨意，也不過是來自對原主的可憐。她想做的也只有暴富而已，強迫自己學武功，也不過是為了自保。

萬歌看木木猶豫不決的小模樣，只好親自上陣。“說！唐家派你來做什麼？說好了，這錠金子都是你的。”打一巴掌再給顆棗，這招怎麼用都不過時。

花娘拿走抹布，婦人哼哼唧唧的盯著那錠金子，在思考著那個更划算些。

“木木，怎麼了？”大姐從繡房裡出來，她是聽到慘叫，想來看看，哪知便看到這麼一群人在圍著這一婦人，小妹卻站在那抖。

“大姐。”木木撲進大姐的懷裡，把頭埋進大姐懷裡，連面具都蹭掉在地上。她是真的害怕了，害怕因為一時的利益手上沾滿鮮血。“小妹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哭了，快別哭，臉花了就不好看啦！”大姐用袖子給木木擦著臉上的淚，拿出絲絹給她抹鼻涕，木木現在腦子裡都是婦人手指被插上竹籤，鮮血直流。

“大姐，我怕。”是的，她怕，害怕變成無情無義的壞人。

“你若是連這都害怕，日後怎麼面對唐家？”萬歌看著撲進大姐懷裡的少女，真的太弱了。

“木木，別怕，大姐在。”大姐拍著她的後背，輕聲安慰著，又對萬歌道“小妹到底，有什麼不對的還望公子多擔待，這等血腥之事以後公子知會我便可。”大姐收起對小妹才有的溫柔，冷冷的看著面前那個紅衣男子，這一看那耀眼的紅衣仿若是地獄惡魔的化身。

啪啪！萬歌鼓掌，他是真的佩服這個唐森森，不止是一手繡技五人能敵，連著護著妹妹的勇氣也讓人佩服，明明只是個柔弱的姑娘，性子也是溫和的，這一刻能因為那個軟弱的妹妹挺身而出。

“森姑娘果然好志氣，那不如換姑娘來審問？”

花娘尋來一布條，給婦人綁上，捂住她的眼睛，雖說公子在時他們要聽公子的，但在這李氏繡坊當掌櫃，東家的話也不能不聽。

大姐看綁好了布條，這才拉著木木走過去，地上流淌的鮮血刺痛著大姐的心，但為了小妹，她要好好的站著，決不能退縮。

大姐扶著小妹站好，這才看向婦人，“現在，你已經沒有什麼可選的了，你若是不說，剛剛那位紅衣公子一定不會讓你好好活著！”大姐的聲音穿透婦人的耳膜，聽到那句不能好好活著，婦人一個激靈想要掙扎，奈何有人按著她的肩頭讓她動彈不得。

“不過，你現在還有一個活命的選擇，那就是說出唐家要你做什麼？”大姐循序漸進，李娘子在世時不知是教她刺繡，更多的是教她為人處世，如何與人相處，怎樣管理商鋪，整治內宅。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孃親的用心，這些二妹小妹都沒能學會，小妹是因為娘不在了，二妹則是真的不喜歡，娘便讓她做自己喜歡的事。“說出來，我可以放你走，並給你一筆銀子，離開京都。”

“呸，李氏繡坊再賺錢，也不及皇家的權勢，老孃今日算是活到頭，好歹也在這天子腳下生活過，這輩子值了。”婦人說著眼淚便浸溼了棉布，看上去說的不像有假，木木正思索著為什麼和皇家有關，又聽婦人道“哼！和皇家對著幹，不會有好果子吃的，你們以為有神羽樓做後盾就能幹的過豐茂的皇室嗎？我實話告訴你們，那唐家可是有皇室在背後撐腰的。”

“那個皇室？我們可也有皇室撐腰。”木木想起那個和她有些像的昭玥公主。

“少糊弄人，你們根本沒有皇室在，老孃才不信。”哪知婦人直接橫起來，左右都是一死，她無親無故，沒再怕的。

啪！幾聲鞭子聲響起，婦人的衣裳開了花，壓抑著不叫出聲來。

“二姐？”木木抬頭看去，二姐拎著靑蔓站在院中。

二姐本是來看看，剛到門口便見到唐家後院燒的烏七八黑，自家繡坊的門開著卻沒有客人，只有一個夥計守著，走到後院便見到一群人圍著一婦人，還有一個捆成麻花的夥計。

聽到婦人不說實話，二姐可不會像木木似的害怕，大姐似的溫菀不會打人，她是直接抽出綁在手腕上的靑蔓，狠狠的甩了幾鞭子。這鞭子不愧是神器，這幾天她只練習，並沒有真正用過，更不用說用在人身上，鞭法她已經熟記，剩下的就只有實踐了。

“最好說實話，我的鞭子可不是吃素的。”

二姐冰冷的聲音像是一盆冰水，澆灌在婦人頭上，讓婦人清醒許多。

身上的鞭傷腐爛，婦人疼的臉色煞白，根本說不出話來。

萬歌看到那鞭子，擰著眉頭，揮揮手讓陳掌櫃和花娘帶著人離開。他是沒想到，這三姐妹手裡居然有神器，且品級不低，幸好二姑娘只是鞭法運用得當，並不能揮這鞭子的神力，不然這小院怕是要夷為平地。說起來唐家這三個姑娘，他最喜歡的還是二姑娘，夠痴心，也夠冷酷。

“再不說那就再嚐嚐我鞭子的厲害！”二姐正準備大殺四方，手腕卻被人擰住，這人正是萬歌。“二姑娘還望手下留情，這婦人恐怕是說不出話來了。”萬歌阻止她，也是怕沒個輕重，真的把人打死在這店中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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