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地睡吧，八重丫頭。”李明強用力地擰動尖刀，將八重道雪的心臟攪成了一團漿糊。

然而下一刻，悄無聲息地九尾狐蘿莉突然化作一片白霧。待到霧氣散去，原地竟已空無一物，只留一根白色狐毛。

“八九玄功？！”李明強神色一變，抬手便想打出急招。

可惜，他的應變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賊子，吃俺老孫一棒！”一聲暴喝自高空傳來，聲震四野，撼動人心。

下一瞬，碩大無比的如意金箍棒自九天之外飛來，仿若擎天立柱自天而降。其勢似大日落地，又如蒼天崩碎，世界末日近在眼前。

李明強慌亂地想要做出應對，只是身體度完全跟不上如意金箍棒下落的度，當即便被一棒打死。

“時間在上……大師兄？”許天時目瞪口呆。那如意金箍棒就像掌了眼睛似地，只打死了李明強一人，其他事物分毫無傷。

但見天空中飄有一雲，雲上有一人傲然而立。他頭戴鳳翅紫金冠，身披黃金鎖子甲，腳踏藕絲步雲履，雖生了一張毛臉雷公嘴的駭人相貌，偏偏顧盼間眼冒神光，好一個傲氣沖霄漢的齊天大聖。

“誰是你大師兄！”猴頭怒喝一聲，眉眼倒豎，揚手一招。金箍棒旋轉著飛上半空，越飛越小，最後落到主人手中時已只有尋常大小。

“莫要胡亂攀關係，俺老孫可沒你這師弟！”

“大師兄為啥這麼生氣？”許天時摸著腦袋，疑惑地問道。

“大概是因為我們‘見死不救’？”先代巫女趴在許天時肩上，對什麼事都一副興趣滿滿的樣子。

“可那狐毛的變化也太明顯了吧。”許天時哭笑不得，當真不知該做什麼表情才好，“有點眼力的人一看就知道了啊，那八重道雪是變化之術。”

“那你還摸得那麼起勁？”愛麗絲不知何時挽起了許天時的胳膊，眯起了好看的天藍色眼睛。

許天時神色一正，嚴肅地道“就算知道那是假的，可尾巴的觸感卻作不得假。說起來也是奇怪，八重道雪那戲法的威力竟然這麼強。如果不是親身接觸過，連我都差點被瞞過去了。”

“這可不是戲法，天時。”禍靈夢抽出腰間的菸袋，順手打掉了愛麗絲的手，接著遞到嘴邊開始吞雲吐霧，“這是原始洪荒世界流傳下來的‘八九玄功’，真正的‘八九玄功’。”

許天時嚇了一跳，驚訝地道“時間在上？這八重道雪來頭這麼大？！”

“不是她來頭大，是天上的猴子來頭夠大。”愛麗絲摸了摸生疼的手，看向天空中的大師兄，“上清靈寶天尊、通天教主葉落的入室弟子，碧遊宮第四代弟子中的佼佼者，有希望自證永恆的妖神。奇怪啊，他不是應該呆在通天教主身邊教書呢麼，怎麼會流落到這裡？”

“一根毫毛罷了，有什麼可驚奇的。”禍靈夢瞥了愛麗絲一眼，不鹹不淡地道。

筋斗雲上的猴頭面色陰晴不定，下意識撓了撓脖子，就跟猴似地。他耳朵靈的緊，再加上許天時等人也沒有遮蔽外界感知，自然聽得一清二楚。

“爾等何人？竟知道俺老孫的跟腳？”齊天大聖按下雲頭，落到了眾人面前，面色驚疑不定地問道。

“汝應該聽過哀家的名頭，”禍靈夢面色淡然地直視對方雙眼，“‘災禍巫女’，禍靈夢。”

“竟然是你？！”大聖爺面色大變，提起金箍棒橫在胸前，煞氣直衝雲霄，“若你要毀了這世界，俺老孫就要你嚐嚐這金箍棒的厲害！別人懼你，俺老孫可不懼！”

“放心，哀家現在也是有家的完美魔神了。”禍靈夢落落大方地挽起許天時的胳膊，直接宣示了主權。

“你這小子，是何來頭？！”這回大聖爺是真的驚了，差點就把那句“竟然能降服這巫女！”給說出口。

“魔神孽龍，許天時。”許天時苦笑一聲，沒把自己是孽龍女皇親兒子這話說出來——他總覺得自己這是在拼娘。

“……師孃的孩子？”齊天大聖鼻子微動，神色當即緩了下來，自來熟地上前拍了拍許天時的肩膀，大大咧咧地道，“早說啊，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

“……師孃？！”這回輪到許天時驚了。他雖然知道自己的孽龍血脈來自孽龍女皇無，但他可沒聽說過自己的老孃還有丈夫啊！

“天時，也怪哀家忘了跟你說。”禍靈夢柔聲道，“孽龍女皇的夫婿正是碧遊宮掌教上清靈寶天尊，通天教主葉落。嗯，也是這猴頭的師父。”

“俺老孫痴長你幾歲，叫你一聲小師弟不為過吧？嘿，你這大師兄叫得還真沒錯，俺老孫喜歡得緊！”孫悟空收起戰意，嬉笑著道，“待這末日平息之後，記得帶著弟妹來碧遊宮，俺老孫請你們吃酒！“

“大師兄，你怎麼也來這裡了？”許天時感覺一口槽憋在胸口，最後還是決定咽回去，直入主題地問道。如果那槽吐出來了，這樓肯定要歪得沒邊。

“非是俺老孫要來，只是師父他老人家讓俺老孫修那‘入世輪迴法’，藉此明瞭本心，回溯根源。”齊天大聖嘆了口氣，無奈地道，“這不過是俺老孫投入泛晶壁系的眾多毫毛之一罷了。小師弟你是不知道啊，俺老孫在碧遊宮高中裡的本尊就因這‘入世輪迴法’，毛都快被拔禿了，真真地成了和尚。”

許天時強嚥下湧到喉嚨的槽，只想仰天大吼“碧遊宮高中是什麼鬼！”。

“莫說這個了。”齊天大聖搖搖頭，正色道，“小師弟，俺老孫雖不知你為何會在……”

他正待說出“候選者世界”，卻被禍靈夢一個充滿了威脅之意的眼神給堵了回去，瞭然地轉口道“……這個末世裡，但若有什麼難事，來找俺老孫便是。”

大聖爺心思通透，對方一個眼神過來，便已將諸多因果整理通順。既然禍靈夢不想讓許天時知道自己就是候選者，那定然有她的道理。畢竟這可是那個“災禍巫女”，轉了性之後必然會對自家小師弟無比珍惜，斷然不會傷害他分毫才是。

想來，應是闡明一切的時機還未到吧。

“對了，小師弟現在有落腳的地方嗎？”齊天大聖巧妙地轉移了話頭，“若是沒有，不如陪俺老孫走一遭如何？”

許天時看了看連肉醬都沒剩下的李明強，心裡像吃了個蒼蠅似地，原本想要為暗影城做些什麼的想法早已消失無蹤。他是真沒想到，暗影城對血脈覺醒者的政策竟然如此極端，竟然連曾經的同伴都能毫不猶豫地下殺手。

與這種人為伍？他許天時又不是智障。

“大師兄要去哪？”

齊天大聖伸手探向腰後，苦笑著道“唉，還不是‘入世輪迴法’的鍋？若這世界沒有末日，那俺老孫平平安安地過完一生，也算是償還了‘孫思武’身上的因果。可現在……俺老孫真靈已現，這因果就不是等閒可以視之的了。”

他邊在腰後摸索著身邊，一邊感慨道“現在，人身的因果已轉接到了俺老孫的本尊身上、嘿，俺老孫何等人也，怎會坐視自己女兒深陷苦海？若這世道不容她生存，俺老孫就打碎這世道！”

“然後因果越積越多，是吧？”禍靈夢淡然地接道，“不用擔心，這是好事。等你這點真靈迴歸碧遊宮之時，便是你自證永恆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