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個女聲響起的同時，一直束縛著人類修士們的力量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真元力再次像是長河般在經脈中游走起來，也給了他們無窮的信心。人這種生物向來只有在失去之後才會想起失去之物的可貴，比如說他們，亦是在重獲真元力的那刻起才知曉了這力量的真正好處。

此時此刻，十三個人類修士甚至覺得自己無所不能。

“好好笑呢，人家都笑不出來啦。”九尾狐歪著頭，長袖悄然中滑出一條長繩，輕易便將一眾妄想過頭的傢伙給捆了起來。那繩子就是大名鼎鼎的捆仙索，便是大羅金仙也別想從裡面掙脫出來，更何況一群連仙人都不是的修士。

“真是的，為什麼一個個都要找我們狐族的麻煩？”九尾狐小聲嘟囔著將金毛天狐從男性修士懷裡抱了出來，九條金燦燦的尾巴在身後搖來搖去的，似乎心情很不錯的樣子。

“看在你們身上沒有妖族怨氣的份上，人家就饒你們一命。”九尾狐開心地逗弄著懷裡的小狐狸，頭也沒抬地說道。她話音剛落，捆仙索便如同活物般鬆開了束縛，消失在她的藍色長袖之中。

劫後餘生的修士們互相對視一眼，連忙爬了起來，生怕對方反悔似地架起飛劍衝向天空，連句道謝的場面話都沒留下。

“真是沒有禮貌的傢伙，也不知道道個謝？”九尾狐撅起小嘴，輕輕摸了摸懷裡金毛天狐順滑的毛皮，“不過還好，跑得也夠高啦。”

下一刻，暗金色的鎖鏈突然浮現而出，如巨龍之尾般猛然一記橫掃。十三個人類修士哼都沒哼一聲便喪了性命，死前甚至連個走馬燈回顧下人生的時間都沒有。

“哈，人家說饒你們一名，可不代表洛婭也會放過你們呢。前一次她因為不想得個濫殺無辜的名頭才放過你們，免得到時候被笨蛋團長說教。這回可是連那個大笨蛋都說不出什麼啦。真是不作死就不會死。嘖嘖，竟然相信了人家說的話，不知道人家是狐狸麼？”

九尾狐眯起眼睛，臉上商業微笑從未變過。誰都不知道她跟你說話時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更不知道她跟你笑是因為在撒嬌還是要取你小命。這傢伙的演技已經達到了凡脫俗的境界，恐怕世上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何時才是她的本性。

“剩下的那位，請出來吧，人家沒有惡意的。”九尾狐聳聳肩將這件小事丟出腦海，接著笑嘻嘻地對著樹林深處喊道，“放心啦。人家也是個妖狐呢！”

九尾天狐拖著疲憊的重傷之軀緩緩從樹林中走了出來。地上到處都是她流出的妖血。直到此時她才真正的放下心來。也露出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

“閣下就是天上那白聖龍的同伴吧？”九尾天狐趴在地上，眼神中盡是疲憊之意，“謝謝你的搭救之恩。另外在下有個不情之請，你那裡有傷藥麼？”

“不客氣。人家也很討厭這群人類修士來著，這種事只是順便為之。”九尾狐玉藻前——或者說是蘇妲己、虹——鬆開懷抱，任由那個小小的金毛天狐跑到了自己母親身邊，“倒是你……這麼重的傷，真的不要緊麼？”

她一邊說著，一邊掏出了一大堆各式各樣的藥物，一股腦全都灌進了對方的肚子裡。這裡既有她姐姐八雲藍從某個17歲老太婆那裡弄來的好東西，也有鈴仙自己做的藥劑，總之每樣都是常人難得一見的寶物。

“誒？奇怪……”九尾狐虹抖了抖耳朵。疑惑地挑了挑眉，“不應該啊，就算是個快死的人吃掉這些也該活蹦亂跳了呢，為什麼你的傷勢卻沒多少起色？”

“我的根源太過純粹，你給的藥物對我作用不大。不過請放心。我暫時還死不了，卻也活不了多久。”九尾天狐的聲音很平靜，似乎口中說的不是自己的生死，“臨死之前我還有個小小的願望，希望你能照顧我的孩子……”

九尾狐虹突然一愣，像是想通了什麼似地喃喃自語道“我早該知道的，為什麼一開始卻沒認出來？”

“你還好嗎？”九尾天狐微微皺眉，輕聲問道。

虹深深吸了口氣，苦笑著道“這裡的妖族人家都能帶走，唯獨她不可以。”

九尾天狐也沒著惱，而是冷靜地問道“我可以知道原因麼？”

虹索性靠在九尾天狐如同巴士那麼大的妖軀上，順手抱起了幼小的金毛天狐。

“願意聽人家講個不好玩的故事嗎？”

“當然，只要你不會一說就是數十年。”九尾天狐趴在交疊的爪子上，巨大的妖瞳中流露出一絲溫和的意味。

虹嘴角彎起一絲弧度，輕輕閉上眼睛。微風吹起她粉色的披肩長，讓細密的絲輕柔地滑過臉龐，那畫面唯美得就像一副畫。

“知道麼？只要不被人在背後捅刀子，人家的計劃就是萬無一失的。不管是‘失敗連連’的計策也好，還是精密如齒輪般嚴絲合縫的計劃也罷，所有的一切都在人家的掌控之中。逆轉因果，這種事真是輕鬆得很呢，就連線下來將會生的事情人家也能猜得一清二楚。”

九尾天狐沒說話，靜靜地聽著對方的言語。

“哈，笨蛋團長，你又被人家騙了一次。所謂的逆轉因果哪有人家跟你們說的那麼簡單，每一個步驟都有可能引出難以想象的後果來著。不過也是啦，這些後果對你們即無利也無害，也只是圓一圓人家死前留下的夙願罷了。”

“算起來，闡教的元始天尊應該已經死在笨蛋團長手裡了吧。”九尾狐虹抬眼看向遠方，如同親眼所見般地說道，“再加上已經被毀掉的玉虛宮和馬上就會死的十二金仙，整個闡教的勢力就此全滅。”

“華夏人族的祖先也被楚原帶走啦，道德天尊的道教根基也被毀了個一乾二淨。就算他還能再剩餘的人類中展教徒，那些人的氣運也不足以支撐起道教的崛起了。等著道教的只有滅亡一途，讓人家猜猜看……三百年之內呢。”

“所剩者只有通天教主靈寶天尊的截教，以他‘有教無類’的做法，截教一家獨大已是必然會生的事情。到時全天下倖存的絕大部分妖族都會圍攏在通天教主身邊，成為這天下的正統門派。剩下的修士門派則將慢慢地失去所有生存土壤。就此成為歷史。妖族雖然失去了主導世界的地位，但也不會像未來一樣成為人儘可欺的喪家犬。”

九尾狐說的極為平淡，根本就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妖族與人類卻依然會爆矛盾，只是那些都是小範圍的摩擦。在更廣大的範圍內，人類與妖族將是平等而又和諧的共生關係。為了達成這個目標，笨蛋團長啊，你要殺的人還有不少呢。”

“你還沒說自己的夙願呢，小傢伙。”九尾天狐舔了舔虹的手臂，柔聲說道。

“人家的夙願？”九尾狐歪著腦袋，恍然道。“對了。人家死前還有個願望來著。‘逆天改命。讓大商的氣運再續八百年’……這不是已經完成了麼？”

她輕笑一聲，話語中滿是狐狸式的小得意。

“等到我們紅蓮團離開之後，這個世界將會在天道的規則下自動糾錯，慢慢讓歷史回到正軌。夏與商都會存在。而截教依然會是玄鳥後裔的堅強後盾。沒了闡教和道教，天道也只能將西方極樂佛國拉來當封神之戰中大周的幫兇。就算他們之中有燃燈和如來兩個聖人存在，也別想打得過團結一心的截教。就讓他們看看吧，人類和妖族聯手後究竟能揮出多大的力量。”

說到這裡，九尾狐虹抖了抖耳朵，落寞地續道“不過人家只能為大商再續這八百年氣運，也算是還了帝辛一個人情。等到大商末年，總會有個‘秦’在某位九尾天狐的操縱下跑出來蕩平帝辛那個負心漢的天下。至於那之後……她還是會死在某個島國之上，靜靜地等待著英靈殿的召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