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人嗎。”曹瑾握劍的手下意識緊了緊，握劍的手再次穩若磐石。身為一個聖人，對身體的掌控能力自然達到了極限，像是流汗啊顫抖啊嘔吐啊大姨媽啊之類的生理反應都能控制自如。剛剛在死亡線上走一圈的經歷才勉強讓她流了一身冷汗，但是這可以摧毀人類心防的瀕死體驗卻仍舊只在她身上維持了短短的一瞬間便消弭於無形。

天使們在訓練中對她可從來沒留過手，好幾次都差點把自己的人類弟子給幹掉。然而這不過是個表象，布倫希爾德她們再怎麼喪心病狂也有個限度，以前那種模擬度極高的模擬瀕死已是她們所能做到的極限。縱使演的再逼真，她們也不會真的出手幹掉未來聖人。

對面那個男孩不一樣。他的攻擊老辣而又無情，劍鋒中不帶一絲遲疑。完全就是奔著要人命的目的去的。因此，他帶給聖人少女的感受也遠遠出了曾經享受過的瀕死體驗。

“你說你是個穿越者，那你又來自多久之後的未來？”曹瑾目光冷冽如寒冰，口中的話語滿是不信任的嘲弄，“莫名其妙地說我是叛徒，還用那種眼光看著璃璃。明明是個突然出現的人，偏偏還裝出一副熟稔的樣子。哼，處處顯擺自己的先知先覺，真以為穿越個時間就了不起了麼？在真正的時間穿越者看來，你不過是個只會炫耀的小屁孩兒！”

這下反而輪到男孩楞了，他想破頭也想不出對面的“叛徒”會作出這種反應。

話說這到底是個什麼節奏？時間穿越這麼碉堡的事情竟然被人鄙視了！而且還不是普通的鄙視。從對方說的話來看穿越時間在人家眼裡只是日常級別啊……

“你們……真的是柳璃和曹瑾？”拎著武器大師牌錘子的男孩微微皺眉，疑惑地打量著眼前熟悉到骨子裡的人。對面的少女們與記憶中毫無差別，就連裝扮都別無二致。

他所知道的曹瑾表面上是個孤高的拳鬥士，在朋友面前卻大大咧咧地像個女漢子。一旦戰鬥起來，她的身上便能散出驚人氣勢。大有一拳既出天傾地覆的架勢，無論是威力還是光影效果都炫目到了極致。正因如此，曹瑾在未來世界辨識度相當高，順便還得了個“一拳聖人”的美名。

柳璃也是一樣。這個性格內向的天使向來沒什麼主見，可一旦起怒來卻相當恐怖。天地變色什麼的都不足以形容，毀天滅地還差不多。萬幸能惹怒她的東西很少，因此敵人需要擔心的只剩下絕對防禦而已了。她是未來倖存者的最強之盾，人稱“絕對防禦利維坦”……？

而這個揹著一堆管制刀具的男孩。正是這二位的好友。

“你自以為了解我們，但你眼中的人只是我們的未來同位體。用未來的眼光看待過去，看似站在一個制高點上，實際和固步自封有什麼區別？”曹瑾冷冷地嘲笑道。

剛剛還揚言“你們都是我敵人”的男孩此時卻頭暈目眩，氣勢落了不止一籌。他連忙擺手止住對方滔滔不絕的長篇大論，天知道那些莫名其妙的知識對方是從哪裡學來的。

“等等！”男孩一手拎著錘子，一手扶著額頭。有些頭疼地問道“你們先等下！”

說教癖覺醒的曹瑾有些不滿，可還是停了下來。示意對方說話。

“你們……難道也是穿越回來的？”男孩深吸口氣，面色嚴肅至極地問道。

“差不多，不過我們來自末世生後兩年零三個月。”曹瑾點了點頭，面色稍稍有些緩和。對方穿越的時間節點似乎比紅蓮團所在的時間晚上不少，能多套出點情報自然最好。

“你們來自新曆2年？”男孩兒大吃一驚，眼睛瞪得像銅鈴，“沒記錯的話……那時候我們剛剛分開不到半年啊！”

“嗯？才分開半年……”曹瑾狐疑地看著對方，突然腦中靈光一閃，終於記起了對方的身份。

“你是我們在雲南救下的其中一個倖存者。我記得……你是叫宇默，沒錯吧！”

她的語氣不是疑問，而是肯定，因為凡是她能想起的記憶就絕不會是虛假的。

“唉，果然是因為那時的我還太弱了嗎，都沒能給你們留下什麼太深的印象。”宇默嘆了口氣，無奈地搖頭苦笑道。想想也是。新曆2年的自己弱的的確不像話，誰讓自己的雙能力都是後期才會威的那種。

“不過你的記憶力還是一如既往的優秀，真讓人羨慕。”他感概地道。

“那當然，記憶可是完成約定的重要前提之一，不好一點怎麼能行。”曹瑾撇了撇嘴，毫不猶豫地承認下來，也沒管對方是不是在奉承自己——她就當不是。

“對了，我記得你不是有個女朋友嗎？怎麼沒帶她一起回來？還有你那個胖子基友，他人呢？”聖人少女自來熟地開始套話，可惜她似乎沒什麼語言天賦，聽得柳璃都想掩面裝作不認識這傢伙了。

“宇默稱呼小瑾為“叛徒”的原因只有一個——她肯定背叛了什麼。或許是宇默的期待，或許是其他什麼，但絕不可能是我們紅蓮團。那男孩身上沒有絲毫原始螺旋的脈動，不可能是螺旋上的同伴。”

柳璃在心中暗暗思索，慢慢理出了些許頭緒。

“從宇默剛剛苦大仇深的樣子來看，小瑾差不多是背叛了他吧。可不應該啊，我們明明不會再有什麼交集才對。等等，難道未來的我們會和他之間重新產生聯絡，並且交情還不錯？”

少女暗中點頭，似是認同了這個觀點。尚未生之事沒人能說得清，未來這個詞彙對所有人來說都是相同的未知。頂多有些存在能比他人看得更遠一些。更清楚一些，但想要全部看穿未來的迷霧……你是“神”嗎？

“嗯，差不多就是這樣的展開。未來的宇默加入了什麼組織，還和我們紅蓮團產生了交集，然後又因為什麼原因鬧得不歡而散。說不定性急的小瑾還殺了他們不少人……大概，宇默的女朋友和摯友也在其中？”

宇默的臉色“刷”地一下沉了下來，也從側面佐證了柳璃的推測全部正中紅心。

“曹瑾，誰都有資格談論他們，唯獨你……”他死死地咬著牙，仇恨地目光幾乎要溢位眼眶。

“沒有！”

曹瑾被噎了一下，悶悶地摸著腦袋。自己可是聖人，按理來說絕沒有可能先出手殺死人類。除非對方血脈覺醒後性格大變。或者先出手的是他們，要不然就是給別人背了黑鍋。

唉，被仇恨矇蔽的人哪裡還會有理智，未來自己的黑鍋又輪到現在的自己繼續背了麼。

“宇默，你所說的一切在這個時間節點上還都是連影子都沒的事情，胡亂怪罪我們又有什麼意義？”聖人少女心裡不舒服，莫名其妙背黑鍋什麼的任誰都要反駁一下。“事情生的原委你也不告訴我們，誰知道未來到底生了什麼！”

宇默對曹瑾暗藏火氣的話並未在意。反而眼前一亮。

“對啊，現在連末日都沒降臨，一切都還有救！”

“哼，總算還有點智商。”曹瑾冷哼一聲，不滿之色慢慢退去，換回了平時的表情，“跟我們說說罷，未來到底是個什麼光景？”

宇默恍若未聞，臉上神色變幻不停。似是在某種兩難的選擇間搖擺不定。最終，他還是咬了咬牙，選擇了有些違背本心的那一項。

“我來自新曆13年，也就是你們所在時間節點的11年後。”宇默深吸口氣，撫平了心中的情緒，平靜地道“別看我似乎很年輕，實際上已經3o來歲了。能力者的壽命似乎比普通人長得多。至少我認識的那幾個1oo來歲的老傢伙依舊活蹦亂跳的，比普通人還精神。”

說到這裡，他露出一絲溫馨的笑容似是回想起了什麼溫馨的內容。

“在那裡，我們是並肩作戰的同伴，共同抵禦惡魔越來越強的攻勢。只是我們的進步度遠遠趕不上惡魔，只能無奈地看著倖存者建立的據點被它們一個個端掉。”

宇默地笑容悄悄隱去，取而代之的深入骨髓的恨意。

“那時的人類才真正瀕臨滅絕，大概也唯有那種時候人類才會團結在一起吧？”他深吸口氣，目光灼灼地看著兩位少女，“僅僅只是三天，人類僅存的最高階戰力便全部集合到我們建立的據點之中，準備殺進惡魔的老巢做最後一搏。可我們都沒想到，那個惡魔之王竟然在人類中安插了內奸，一夜之間將人類最後的希望付之一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