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 一生的夙願(第1/4頁)

作品:《最終末日

漢靈帝時期,洛陽。

“子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許子將如是對我說。

“亂世之奸雄?許子將,有些話是不是說錯了?”我眯起眼睛,死死地盯著他。治世之能臣,曹某自認遠遠不及。大漢英傑何其之多,而我不過是一浪蕩子罷了,何德何能可被評為能臣?可亂世之奸雄……

“曹孟德,信與不信皆在於你,吾只是把該說的說出來而已。”許子將低頭垂目,臉上看不出一絲不妥。

“哼,原來名士許邵也是一浪得虛名之輩。”我不屑地揮袖而去。大漢雖有弊端,可仍舊是吾等的大漢,吾等的國家。若有人想要對吾等祖國刀刃相向,曹某亦有一腔熱血!犯我大漢天威者,雖遠必誅!

許邵略微抬頭看了看,眼中充滿憐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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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帝熹平三年,年方雙十的我被舉為孝廉,入洛陽為郎。不久後,我被任命為洛陽北部尉,主管洛陽北部治安。洛陽乃我大漢都城,北部更是居住了很多皇親貴勢。常人畏懼他們,但曹某豈是常人?大漢之所以淪落至此,那些仗著權勢作威作福的官宦子弟便是罪魁禍!

你們不是認為自己有權勢嗎?那就來比比大家誰背後的權勢更大一些!

“大人,十餘五色大棒以奉命造好。”

“給吾懸於衙門左右,有犯禁者。皆棒殺之!”

我能看到手下的官吏們面面相覷,汗水瞬間佈滿額頭。

“大人,請恕小人直言……此地所居皆為貴胄,吾等……”

“怕什麼。有事吾自會擔當,爾等無需擔憂。”

“可……”

我嘆了口氣,何嘗不明白他們心中所想?他們雖是官吏,但在那些士族眼中與可有可無的小卒有何區別?他們死便是死了,除卻親人又有誰會為他們哭泣?可那些士族若是死於他們之手,其背後之人紫不會饒了他們。在他們眼裡,相比我也是那士族的一員罷。

“若爾等不敢,那吾便親自行刑!”

士族與平民皆是我大漢子民。何時卻分的像兩個國度一樣?

一開始,誰都對我的禁令不當回事。但我是太尉之子,他們也不想在表面上拂了我的面子。在他們想來,我不過是個毛頭小子。所作所為只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而已。時間一長,自然會有人把我的話當做耳旁風。

那一日夜,手下向我報告說蹇碩的叔父違背了宵禁之令,問我該當作何處置。

“給吾帶上來!”

蹇碩的叔父尚以為是走個過場,進來的時候臉上竟還有笑容。笑話。當真是笑話,曹某的決心豈是浮於表面的空洞言語?想要大漢恢復以往的榮光,最先要剷除的便是似這等視禁令如無物之徒!律法是為所有人準備的,凡大漢子民皆當遵守。士族不遵守禁令。置大漢律法於何地?

我親手將他棒殺,心中只覺一陣快意。然而快意過後是深深的迷茫。

大漢。究竟怎麼了?

我們的大漢,究竟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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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後。靈帝中平元年。

黃巾之亂爆,我被拜為騎都尉,奉旨與盧植等人合軍進攻潁川黃巾軍。這十年間我也算成熟不少,再不是當初那個可以為一時快意怒而殺人的青年。有人叛亂我自然憤怒,可心中有個聲音告訴我,這一切不是他們的錯。

造成這一切的,是執掌大漢的那群昏聵之徒!

但我又有什麼辦法?

我只是一介官宦之子,小小的騎都尉,又能有什麼辦法!

那一戰,我們大破黃巾賊。盧植等人不顧我勸阻,執意在賊軍以亂的時候還要追殺,最後斬數萬級。這些都是我大漢子民,都是被那群尸位素餐計程車族逼的連活路都沒有才會造反的平民。看看他們的武器,有的只是拿著木棒而已啊!

錯不在他們,他們卻要用自己的血、自己的命來為別人“贖罪”!

大漢啊,你究竟是怎麼了?

這,還是我們的大漢嗎!

戰後我被因“戰功”而被遷為濟南相。呵,“戰功”?用大漢子民自己的鮮血書寫的戰功?周圍明明強敵環視,而我卻因為殺戮自己人獲得了“戰功”!一群衣不蔽體的災民,這樣的人本該得到大漢救援,可他們都成了“戰功”!

我本想辭去這官,可我不想再看到更多大漢子民變成別人晉升的“戰功”。濟南相是嗎?那我就讓濟南再無“戰功”便好。也許是我在洛陽時的所作所為傳到了這裡,一眾官員俱都對我極為畏懼。我不知道他們中都有什麼人,萬一錯殺忠良豈不是讓親者痛仇者快?

我決定暫時觀望一陣。

事實證明,我錯了。

濟南國有縣十餘個,各縣長吏多依附貴勢,貪贓枉法,無所顧忌,在我之前歷任國相皆置之不問。

我開始大力整飭,一次奏免長吏八名,濟南震動,貪官汙吏紛紛逃竄。人們都說濟南國“政教大行,一郡清平”。可我心中的悔恨又有何人知曉?若我一開始便如此做濟南國的人民便會少受一點剝削,多少家庭可以免去家破人亡的結局?

我安心做自己的濟南相,想要把這裡變為人間樂土。只要我功績夠多,總有一天能再次進入洛陽,還大漢天下一個郎朗乾坤!再不會有人被逼造反,再不會有該受我們保護的人卻被我們屠戮的事情生!

我又錯了。

朝內的黑暗比我想象的還要重。他們不需要我這樣的人,他們需要的是那種能為他們“辦事”的官員。那天父親來信罵了我一頓。說我不懂政治,在朝中給他豎了太多敵人。父親還說,若我想繼續做這濟南相,就得當一個“正常”的官!

呵呵。迎合那群權貴的曹孟德,還是曹孟德嗎?若做官就要迎合他們,那我與他們又有何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