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章 故作迷陣(第1/2頁)

作品:《十代掌門

蘇黎清進雷雲城大帳的時候雖然面上鎮靜,但江楓卻知道他很不高興。他只是匆匆瞥了一眼江楓,便皮笑肉不笑的道

“江掌門倒是富有餘力,北線停戰,還來南線幫忙。”

“實乃身不由己,蘇掌門誤會了,盟主有請。”江楓沒接話茬,他確實想用反諷來應付蘇黎清的揶揄,但如今情勢,還是要加強團結,自己越過蘇黎清這個北線總指揮,來雷雲城彙報的確有所逾越,但退一步講,這種層級關係,也是萬老魔幾人故意用修為上的壓制製造出來的,金城盟各宗各派之間,在盟約上,應是平等關係。

不過,蘇黎清這句不輕不重的話,卻讓江楓久懸的心先落了地,而後又再度戰戰兢兢起來。一路行來,他總覺得有一股微妙的氣息緊跟著自己,他原本以為是蘇黎清在搞鬼,但現在看來,他在接到前往此間的命令前,對自己來雷雲城並不知曉。只是,如此的話,那揮之不去的氣息,又來自何方呢?

將蘇黎清讓入主帥軍帳,江楓緊隨其後,也進了大帳。陳昆再度打出品質不菲的隔音符,將天音寺想要與金城盟合作的想法和盤托出,卻見蘇黎清臉上驟然變幻,一如碧雲宗掌門鄭家聲初聽此訊息時的模樣。

“此事難不成是他們的疑兵之計?”

“有幾分可能,但既然是江掌門的師兄所言,也不似愚弄我等。”陳昆解釋道,“謀取金光閣領土這樣的原因站不住腳,我想還有其他的原因,但江掌門不肯說。”

“有什麼不當說?”蘇黎清一臉懷疑。

“這涉及到某些人的秘密。”江楓伸手上指,想必此間的幾人,應該知道自己指的是九老頭,天音寺想要重新恢復魏國故土的事,師兄趙吉元強調,此事萬萬不可以告知他人,只能爛在自己肚子裡,當然,這無疑會降低合作的可信度。

“許福寧是什麼態度?”

“我師父他自然是支援的。”江楓順勢答道,這同樣是趙吉元的交代,沒見過許福寧的江楓,也不知道這句話的可信度有多少,他唯一能確定的是,趙吉元可能坑他,但沒必要坑的太慘。

“我不信!”蘇黎清道,“北線古井城,我們和天音寺剛剛做過一場,三宗皆有死傷,雖然這可能是做給金光閣和天羅門看,但倘若我們真的調集所有力量去東線,一旦他們有詐,清禹宗危矣。”

幾人都沒說話,一齊看向萬老魔,他陰沉的臉上似有意動。

“我們之所以出兵應對天音寺的詰難,是為了什麼?”陳昆並沒有去深究天音寺合作的真實性,而是提了另一個問題。

“自然是為了天音寺的地盤。”鄭家聲很直接,“既然他們半數主力投到了北線,我們現在應該立即動手,在南線殺他們個措手不及,贏了,是戰是和,主動權都在我們手中。”

“不,我在思考,如果和天音寺合作,但實際上又不真的合作,會怎麼樣?”陳昆走到掛起來的地圖邊,“我們可以盡數將主力投放在東線,如果能戰勝天羅門,那麼向東開疆拓土也是一樣的,但是,天音寺在此期間,必須幫我們拖住金光閣,為我們爭取時間,這對他們來講很容易,金光閣想要參戰,必然經過天音寺的領土。而我們,在擊潰天羅門的主力時,迅回師,之後,我們將天音寺想與我們合作的想法公之於眾,待金光閣觀望時,再重挫天音寺。如此,左右逢源,此役大勝。”

“笑話,我們哪有那麼多修士投放在東西兩線?而且,退一步講,即便有,但我們只有萬盟主一人,如何能完勝天羅門?”鄭家聲輕蔑一笑,對陳昆的建議嗤之以鼻。

“西線既然有約定在,維持守勢即可。天羅門的元嬰劉師漢在力宗變故中已然受傷,只剩掌門劉師週一人,萬盟主有信心完勝。”陳昆似乎對此心有成竹。

“劉師周不足為懼。”感受到眾人看向自己的目光,萬禹亭點點頭,“關鍵的問題還是天音寺的合作誠意。”

於是焦點又回到江楓身上。

“我們需要一箇中人,以及足以證明天音寺合作誠意的信物。”蘇黎清見幾人都表態願意入局,便也改了主意。

果然……落到了師兄趙吉元的算計之中,江楓當然也相信空口白牙,是不足以取信的,不光眼前這幾位人精不信,他自己都不信。

“既然你們有意,我再去跑一趟。只是……”

“此事既由你起,我們自然信你。”陳昆知道江楓的意思,實際上,這件事最早江楓也是透過陳昆上呈的,他從袖中抽了一張地圖出來,扔給江楓,“看幾眼,但不能留。話說回來,如果江掌門你生有異心……”

“此役之後,淺山宗沒了宗法制保護,我背叛聯盟,又是圖什麼呢?”同聰明人說話,江楓自然也不用多說,瞄了幾眼陳昆扔過來的佈防圖,此番對於金城盟的各種佈置,算是心中有數了,再也不會生“青石臺地”這種事前毫無知情的佈置,將佈防圖扔回,“蘇掌門,我們不如一同回青石臺地?”

“你們翁婿同回,也好有個照應。”鄭家聲幸災樂禍,顯然他看出來蘇黎清對於自己被繞過,心中正有不快。

蘇黎清沒吭聲,既沒拒絕,也沒同意,先一步出了軍帳,直奔西北而去,江楓也不猶豫,御起飛舟緊隨其後。

“下次有這等事,先告訴我。”青石臺地在望,蘇黎清穩住身形,面色沉靜,“別忘了,蘇錦可是我女兒。我能給你的,他們未見得能給你。”

“我懂。”江楓心領神會,作為北線總指揮,蘇黎清當然不希望自己的利益被南線三宗分潤,如果麾下能統一口徑,在未來獲勝時自然方便爭取更多的好處,但江楓卻知道,能不能分到自己那裡,還要看自己的貢獻。

各自回營,又枯耗了一天,無塵城果然沒有動靜,冷聽濤派出去的探子回報,天音寺只派了幾名閒散修士接管古井城,用來安撫尚未逃走的凡俗,有願意到天音寺境內避難的,也盡數協助遷移。

看起來沒有防護大陣,天音寺也沒有進駐的意思,只是這些凡俗子民,倒是有些可惜了,不過即便給江楓這個機會,他也沒辦法勸說這些流民前往淺山宗。直到入夜到了子時,江楓才禮貌性的向蘇黎清打了招呼,再度出了防護大陣,到約定的地點,一處更北的江中沙洲,見師兄趙吉元和見性。

他故意早出來了小半個時辰,想從一直故作迷陣的趙吉元那裡再透些話出來,陳昆的話看似簡單,實則是在告誡自己,一旦天音寺真的是在誆騙金城盟入局,導致損失,那麼淺山宗,或許便不復存在了。

這賭注多少有些大啊,許福寧啊,許福寧,你這個便宜師父,九老頭的末席,可不要戲耍我呀!

…………

金光閣西南部的海角,這裡風急浪高,一直被稱作“怒濤岬”。

浪花四濺的巖壁旁,三道身形扭曲的影子,倏忽間化去了狂躁波濤的勁力,但黑暗仍彷彿沒有受到任何驚擾一般,依然將這裡擁在懷中。

“天音寺已經動手了。”聲音有些蒼老,正是齊伯塬,“許福寧的徒弟去了前線,並見了他那個新收的徒弟江楓。”

“這說明不了什麼,我仍然持懷疑態度。”馬致遠的聲音忽高忽低,在海浪聲中若隱若現,“或許只是許福寧為了離間天音寺與我們的關係,才故作迷陣,他畢竟沒有去見同光,或者公冶鍇。”

“公冶鍇來見過我。”一直沒吭聲的寧立恆插嘴道,“他改了主意,想要求取提升資質的良方,但我沒答應。”

“這個時間點,你應該放棄成見。”馬致遠道,“雖然差了些,但總比同光要強。我們既然將魏國三分,就是為了方便統御,離開他們,總不濟事。”

“呵,其實那個掌門陳法何是不錯的。”寧立恆並未在意,“只是修為還差了些,或許七八年之後,能入的我的眼。”

“說遠了。”齊伯塬深沉一嘆,“如今之事,你們以為該當如何?”

“從南北貿易上來講,我們不能置天音寺於不顧,夜樊國和南塬宗不在我等手中,通往鯨海群島的貿易,我便無法盡數掌控,如今,南海沿岸,卻是不能再丟了。”

“但同光我是不信的。”他又補充了一句,“立恆應該知道他的心思。雖然他承諾放棄那個不切實際的幻想,但我是不信的。”

“我也不信,同光一直是極為執拗的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