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意外收穫的皇子白盛(上)

作品:《南山相思梨花落問佳期

京中第三大青樓春雨樓內。

頭戴冪籬的右都御史季鯤鵬正由個長相普通道人進人堆兒裡就再也找不見的小廝引著上了二樓,七彎八繞地進了一間毫不起眼的妓房。

小廝把人帶到就退下了。

季鯤鵬聽見幾聲輕咳,忙摘下冪籬。

不大的房間內,一座酸枝屏風立在正中,季鯤鵬這邊只有一把椅子,另一面影影綽綽也坐了個人。方才的咳嗽聲就是打屏風後面傳出來的。

“季公請坐。”屏風後的男子說道,言罷又是一陣咳嗽。

“您的貴體如何了?”季鯤鵬忙上前隔著屏風行了個禮,這才依言坐下,關切道。

“老毛病了,不礙事。好不了卻也不至於就這麼死掉。”男子乾淨的聲音中似乎含著三分笑意。

“您吉人天相,必會好起來的。”季鯤鵬忙站起身寬慰道。

“我早就看開了,死也沒什麼可怕的,這麼不好不壞地拖著,實在熬人。季公不必借我心寬,活得一日便算一日。最終誰還不都是個死?只是或早或晚罷了。該做的事情還是得做。季公還是坐下說話吧,看你站著我都覺得累。”男子平淡地說道。

季鯤鵬落了座,開始說起了正事“皖淮府的水患得突然,那邊的事只怕會有漏了的風險。”

“季公不必憂慮,便是掀到了明面也牽連不到你我身上。謝知意重情重義,無論如何也不會吐口指認,這一點我並不擔心。”男子對此把握十足。

謝知意此人,正直清廉,行事謹慎,無甚錯處,民望又高。想治他的罪尚且不易,叫他背信棄義更是難上加難。自己曾對他有恩,單憑這一點他就絕不會出賣自己。

男子又道“況且我早已使人傳了訊,叫他遮掩痕跡,暫時按兵不動,靜待風聲過去。皖淮那邊本就只是負責把東西運出來,真正關鍵的步驟卻是在別處。就算人贓並獲也只會被認定為他私藏不報,做不過覺得是為了賺銀子,想安個旁的罪名卻是找不到實據的。”

季鯤鵬這才略略放下心來。

他追隨此人多年,誰也不曾察覺。這些年,他私下裡做了許多事,若是翻出來,也都是足夠抄家砍頭的罪名。

他怕砍頭,可他禁不住高官厚祿榮華富貴的誘惑啊。

男子找到他的時候,他不過是個笑笑的一縣主簿,懷才不遇,還收人排擠,滿腔的抱負得不到施展,一身的才華無人賞識,日子過得實在不如意。

是這位貴人派人找到了他,給了他機會,栽培他、扶植他,一步步走到了今天的位置。

右都御史,官拜正二品,主糾察內外百司之官,朝廷中但凡有品級的官員皆由他都察院考察監督,一旦現不妥更可直接上奏彈劾。並與刑部、大理寺共同審理重大案件,史稱“三司會審”。何等的威風!

雖比不得蔭了祖上開國之功,當朝護國公嫡次子穆詢這位左都御史的分量重根基深,但整個朝堂也沒人敢看輕了他!

他不是個寬宏大量的人,相反是個睚眥必報的性子。凡事的罪過他的他總要討回來,實在惹不起撼動不了的,他也要想方設法地製造些麻煩,再不濟也要噁心對方一番。誰叫他們讓他不痛快?

他的手下盡是一群瘋狗一樣的言官,對於參奏彈劾之事莫名的狂熱。他們咬起人來又準又很,便是不能傷筋動骨也要撕下一大塊皮肉,不見血幾乎不可能。作為這群瘋狗的頭子,對手們談起他來無一不覺頭疼。

也許正是看中了他這一點,貴人才會格外賞識他。差人給他傳話,交辦他一些重要事宜。而他早已將同僚得罪得所剩無幾了,確實需要個足夠分量的靠山以策萬全。

因此,他也就鼎力效忠,多年來沒少為貴人暗中做事,算得上是貴人的親信之人。對於貴人的手段,他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貴人善於洞察人心,總能找到最恰當的誘惑令不同的人心甘情願的為其賣命。對貪婪之人便許之以利,對有野心之人就承諾以權柄,而對重情之人則施其以恩義。

但凡是貴人看中的,尚無人能逃脫其掌控。有這樣的主子,他可不敢生出什麼反叛之心,只能老老實實地盡心效命。他十分確信,一旦他不再聽話,這位貴人少說有十幾種法子能夠輕而易舉的捏死自己。

“您說的極是。謝知意一心念著您的恩情,寧可自己全部扛下來也不會至您與險地。”季鯤鵬對此也毫不懷疑,貴人說了謝知意不會反水那就一定不會。

“他是個講義氣的,只可惜太過死腦筋,不知道變通。”男子淡淡地說道,“季公也是個好的。許多事旁人都做不來,即便能做也不能令我放心。唯有季公足以為我分憂,當真是難得之才。”

被貴人這般誇獎,季鯤鵬著實有些受寵若驚個,忙跪地行了個大禮,上趕著表忠心“承蒙您錯愛,下官無以為報,唯有今後肝腦塗地為您效犬馬之勞!”

“季公快快請起。”男子說道,又伴著一陣常常的咳嗽,聽得季鯤鵬只覺要喘不過氣來。

他猶豫了半天要不要過去給倒杯水,最終還是沒敢輕舉妄動。這座屏風就像是條界限,未經貴人吩咐,他還是別輕易越過的好。貴人待他們十分大方,卻最忌諱手下的人自作主張,他可不想冒這個險。

令人喉頭忍不住癢的咳嗽聲斷斷續續了好半天才終於止住。

季鯤鵬這才敢開口勸道“還請您多多保重貴體,切勿太過操勞,還是安心休養為上。”

“我的那些個好兄弟們個頂個的閒不住,我又哪裡能夠安心休養?”男子輕笑一聲,道,“我雖信得過謝知意,可那個澤縣縣令畢竟是個半路投奔的,並非我一手帶出來的,恐怕沒什麼忠心可言。

再加上他本人沒什麼主意,凡事都聽那鼠目寸光貪圖蠅頭小利的師爺的。若無事還好,只怕一旦出了事,他為求活命,未必不會想著拖我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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