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一路拔毛的欽差白盛(下)

作品:《南山相思梨花落問佳期

“這是什麼話?賊人偷了錢財不拿回自己家裡卻要藏在路刺史府上,又不是路刺史命他去偷的。

路刺史對朝廷忠心耿耿,斷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再胡言亂語當心我處置了你!”白盛一面呵斥了侍衛一面打量著豫州刺史,眼中已現懷疑之色。

侍衛趕忙稱罪認錯。路刺史則“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大聲道“欽差明鑑,下官身為一方刺史,自上任以來兢兢業業,克己奉公,從不敢懈怠放任。

下官對朝廷的忠心可昭日月,斷不會做出此等違法之事啊!”他官居刺史,每年領著朝廷有數的俸祿,就算不吃不喝,一輩子也攢不下如此多的金銀,自然都是來自平日貪墨及旁人孝敬。

他還有不少銀票,卻也藏了許多真金白銀。他信不過錢莊,怕只有銀票一旦出了什麼事兌不了銀子,還是擺著隨時可用的沉甸甸的金元寶和銀錠令他感到心裡踏實。

可誰料到今日竟惹了禍事?這些金銀的來路是決不能對欽差說的。否則一面是派人盜取欽差印信的不臣之心嫌疑,一面是貪汙受賄的如山鐵證,若是沒有個萬全的託辭,隨便哪一條罪名都能要了他的性命。

路刺史腦子裡飛快地閃過各種念頭,他都覺得不夠合理,突然他靈光一閃,義正辭嚴地說道“此院中存放的金銀乃是下官聽聞皖淮府水患後籌措得來的,本打算近日上交朝廷,誰知欽差就來了豫州。

下官見您趕路辛苦,正想著待您今日好生休息之後,明日再行奉上。不曾想竟生了這樣的事,下官還險些擔了汙名。下官對朝廷忠心耿耿一片赤誠,如何會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望欽差明察,還下官清白啊!”

白盛聞言,做出一臉感動的樣子,親自將他扶了起來“路公本就清白,我自然明白。路公一片赤子之心,如此為國為民,實乃我大越官員典範。

待我回京一定稟明父皇,為路公博個封賞。”他改了稱呼,顯得十分親近尊重。

“下官不在乎那些虛名,只求大越風調雨順,百姓安居樂業。下官必為此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路刺史面露堅毅之色,實則心痛不已。他的真金白銀,就這麼白白送了出去,想一想就覺得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

白盛唏噓道“能有路公這樣的好官,實乃我大越朝廷之幸,百姓之福。

既然路公如此高義,我便代皖淮災民收下這份厚重的心意。路公放心,我保證每一筆花銷都如實記錄在案,盡數用於賑災事宜,絕不辜負路公重託!”

鄭重其事地保證過後,白盛安排人清點了金銀,又留了一隊侍衛守在院中,待明日再行運走。

給出的理由也叫路刺史無法推辭“賊人輕易就進了院子卻無人察覺,路公府上似乎不太安全吶。”說完,利落地帶人將偷了印信的被侍衛層層圍得嚴嚴實實連是圓是扁也看不見的蟊賊押走了。

送走了欽差白盛,豫州刺史再無半分睡意。他忍不住將方才的事在腦中仔仔細細地回想了一遍,又一遍,再一遍。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位欽差大臣的印信被偷得似乎也太巧了一些。

該不會他一開始就是衝著自己府中的這些金銀來的吧?突然想到這個可能的路刺史,獨自在風中凌亂了……

達到目的的白盛才不在乎他有沒有猜到自己的意圖,回去後美美地睡了半宿,第二天一大早就精神奕奕地以豫州治安不佳唯恐賑災財物受損為由,拉走了路刺史府上的金銀,浩浩蕩蕩地往下一處目的地進了。

這一路上,賑災隊伍每做停留,少則一日,多也不過兩日。可就是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所過之處的地方長官總會或多或少地破財,更有甚者還丟了官,卻也毫無規律可循。

令人只能感嘆多半是命不好,大概是犯了太歲。而錢財銀票收到手軟的欽差大臣轉而又打起了糧食的主意,每每行事同樣不惹懷疑還令人叫絕。

鄰近的地方官員已將白盛視為洪水猛獸一般,日日燒香拜佛祈求欽差千萬不要到自己任職的地界。一時間各地可謂“談欽差色變”。這些白盛自是不得而知。

打完最後一場秋風,武志清已對整人招數花樣百出層出不窮的白盛佩服得五體投地。

幾人在屋子裡一陣清點,自出京以來,這一路上總共得銀兩百七十餘萬兩,糧食三千六百餘石,收穫實在不小。

再加上朝廷給的,赫連嫣然出的,林林總總合在一處,別說賑災完全不成問題了,甚至還能剩下些。

“嫣然你說我是不是有經商的天分?這賺錢的本事可及得上你一半嗎?”白盛看著紙上的這些數目,心情十分愉悅地打趣道。

武志清覺得自己都快不認識白盛了。堂堂一國皇子之尊竟然自降身份與商賈相比。他看了看白盛,又看了看一臉平靜的赫連嫣然,皺了皺眉,沒說話。

“殿下天資過人,自然做什麼都比常人厲害得多。”赫連嫣然誇了白盛,卻沒回答他的問題。

“能得赫連元娘一句肯定,我若從商想必也是個不少賺的。”白盛略有些得意。

赫連嫣然看他一眼,不以為然地開口道“殿下乃天潢貴胄,必不會淪落至以此為生。

眼下不過是非常時期用的非常之法,更多的是打了這群官吏個措手不及。

真要說起來其實算不得真正的經商,還是權謀之術多些。殿下不必介懷。”

白盛依舊面帶微笑,只是這笑意再不達眼底。

武志清知道白盛這是不高興了。可他覺得赫連嫣然並沒有說錯什麼,雖然相處的時日不長,可這商賈之女識大體知分寸,並未因為獲封了縣主以及她未來皇子妃的身份就忘乎所以,是個好的。他不明白,白盛為什麼會不高興。

別說武志清不明白,就練白勝也說不清自己這是在鬧什麼彆扭。

商賈卑微,他乃越國皇子,自是雲泥之別,也絕不可能真的去做什麼商人。

可赫連嫣然總是時不時便要提醒他二人之間的差距,這一點令他十分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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