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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傾顏

“顏小姐,這麼晚了,你怎麼還在外面呢?”

身後一個突地聲音響起,把我嚇得九魂掉三魂,按捺住呼息漸重的氣息回頭一看,是張廷玉和他的兩個跟班,穩住小慌的心,半晌,平穩地反問道:“你不也這麼晚了也在外面嗎?你我都一樣,不是嗎?”

梁輝梁峰儘管知道我與廷玉相識已久,但見我這般說話,還是有些難色的,如果不是礙於張廷玉,怕早就出言警告了吧。張廷玉倒也不怎麼在乎,笑道:“天色已晚,你一個女子在外多有不便,就讓在下送你回去吧。”

回去,回哪兒去,根本沒家,無從回去,不過這些只能在心底回答,面子上卻應承道:“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先回去了,回見。”說著轉身就繼續走向這條不知前往何地的路途,月光皎潔地把我的身影拉得老長老長的,甚散著淒涼之意。

當正要拐彎之際,便看到不遠處計程車兵正在搜查著,心裡略有些慌亂,眼看著有幾人正向我這邊瞟了幾眼,內心更是不安起來,明知道僅憑一張畫像根本判斷不了什麼,但我還是忍不住地忐忑起來,為了避免那個萬一可能性,我只得裝作若無其事般地轉身往回走,耳聽後面的腳步聲緊隨著,當即一咬牙便叫住前面的人,道:“廷玉,你別不理我好嗎?我知道我錯了,不該使小性子讓你生氣。”

張廷玉三人回頭萬分疑惑,問道:“小姐……”

後面的好多雙眼睛正看著呢,這場戲是演得下去也得演,演不下去也得演,便打斷他的話懊悔道:“廷玉,我不過就揹著你去見了他而已,你用得著用這種陌生的語氣嗎?還稱呼我為小姐?”

張廷玉一行人根本摸不著頭腦,見我邊說邊向他們走去,眼神甚是充滿不解。見他仍無動於衷,一狠心便上前抱住了他,在他耳邊輕聲道:“煩勞你幫我演場戲,拜託。”

張廷玉僵著身子好半晌,才回報著我,嘆氣道:“知道錯了就好,以後無論到哪兒都記得跟我說,不然我會擔心的,明白嗎?”

聽他終於配合演出,心裡的大石頭才放下,點頭嬌喜道:“恩,我知道了。”

“那好吧,我送你回家。”張廷玉也盡現一個君子之度,道。

後面的人還在看著呢,於是然我主動牽起了他的手,往直走著,我十分擔心,擔心得回頭看的勇氣都沒有,直到過了好幾個彎,張廷玉放開我,道:“好了,他們沒跟上來了,敢問小姐剛才究竟是怎麼回事?”

“謝謝你,我會記著你的人情的。”心徹底鬆開來,終於不再懸著而平坦下來,也許是繃著的弦太緊,也許是發生了太多操心的事,又也許是寶貝的反抗,我竟有一絲的暈眩之感,我以為放鬆會兒就會好的,卻不料就這樣不知所然地便眼前一黑,徹底地失去知覺。

醒來之時就明顯地感覺到這是一個十分陌生的地方,而正在我打量屋子要起來之際,屋外卻進來一個婢女,惶恐地扶著我坐起,道:“小姐小心,切不可妄動,大夫說了,你這身子有小產之象,得好生養著。”

小產,這兩個字如閃電般轟入我腦中,我這麼小心地顧著他,卻竟然還是傷到了他,心傷之時趕緊地自把脈著,那婢女確說得不錯,我身子因太虛,不宜過於運動,又加之寶貝還在危險期內,故得好生照顧才行。

不管怎麼的,我得把他留住,看來出京的打算得往後延了,只不過今後該如何生活,確也是一大難題啊,又加之身子太弱,也做不了什麼的。婢女見我深思不語,略有些擔心道:“小姐,你沒事吧。”

我搖了搖頭,回道:“沒事,謝謝你,請問這是哪兒啊。”

若照我暈倒之前的狀況看來,如若沒錯,應該是身在張府才對,那婢女很是尊敬地回道:“回小姐,這是張學士府,是二少爺將你帶回來的,奴婢是月桃,有什麼需要你儘管吩咐就是了。”

我深知張廷玉乃康熙後來的左膀右臂,但卻不知原來他的父親也是清朝的學士大臣,這點倒是讓略為吃驚的。看這月桃的一言一行倒也不愧為學士府的婢女,實也符合身份。突想到一個問題,張廷玉的阿瑪是康熙的手下,不知他有沒有經常出陌宮廷呢,如若有的話,又如若見過我,豈不是弄巧成拙了嗎?於是頓了頓,問道:“月桃,你家老爺可知道我住在府中,有沒有說什麼呢?”

月桃笑然,讓我安心道:“小姐不用擔心,你昨晚來時老爺早已睡下,而這一大早他又去上朝去了,現在應該在處理著事務吧,想必二少爺還沒來得及稟告。”

“那你們家二少爺可在,可否幫我叫他一聲,我有事找他。”為免事故,不得不小心地想著所有儘可能發生的事。

月桃替我掩了掩被角,道:“好,你先坐著,奴婢這就去請少爺。”

看著她快速地離去,我心卻始終平穩下來,畢竟呆會兒張廷玉來了,肯定會問我昨晚的事,可我又拿不出什麼好理由,編嗎?可是又該如何編呢?一般的人物哪用得著驚動官兵深更半夜地搜查啊。

這編話還沒想好,張廷玉就風一般地進來了,道:“廷玉正要來看小姐,小姐就要找廷玉,可是有什麼事?”見我動了動身子,忙道:“小姐的身子想必自己也十分清楚,廷玉就不多說了,望小姐好生保重才是。”

他們有些大驚小怪了,我身子雖虛,但卻沒他們想象中的那般弱小,對此笑回道:“謝謝關心,我會的。”

一時無語,我和他都相對無言,我想還是由我開這個口好了,反正也只有他能幫我了,如若不行,那也是沒辦法的事。一個“你”字異口同聲地說,讓我和他都不由得相視一笑,張廷玉謙讓道:“小姐,你先說吧。”

“我是想說昨晚的事,十萬感謝,我知道你很想知道為什麼,但請原諒我有不得說的苦衷,畢竟家家都有本難唸的經,想必你也理解的,對嗎?”我最終沒有編瞎話來騙他,而是選擇了實話實說,依他性子,他也不是那種追問到底的人。

張廷玉理解地點了點頭,道:“你說的我都明白,那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要回去嗎?”

我輕輕搖了搖頭,道:“如金絲籠的家,回去又有什麼意義呢,而且既然都出來了,又何必再回去自討苦吃呢?”

不想康熙那是假話,再怎麼說我都是喜歡他的,但每每想到他,除了心酸苦楚之外記憶裡存留的美好卻是少之又少,他為了我做了不少出格的事我都知道,但事實卻證明,這段感情維持了不到一年,我就已然選擇了放棄!是我不夠喜歡他嗎?

“對不起,方才冒犯了。”張廷玉見我臉色,抱歉地道。

我勉強地彎起嘴角,道:“沒事,都過去了。廷玉,不介意我這樣叫你吧。”

張廷玉聽之倒也沒覺得什麼不妥,道:“不介意,你說。”

“廷玉,我看為免張大人誤會,我還是休息會兒離開吧,不過離開之前,想找廷玉你借點銀兩,你放心,到時我一定會連本帶息還的。”銀子是必須的,不然將步履艱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