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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妻主金安+番外

走到門前,沈君逸輕輕地閉眼,深呼了一口氣,推開了那扇緊閉的門。

他踏進了院落,由於院子疏於打理,滿院鋪著枯葉。踩在咯吱咯吱的落葉上,有一種難以言述的悲慼從沈君逸的腳心流淌至心間,瞬間蔓延開來。莎莎的腳步聲,在寂靜的院中傳遞開來。

梨樹共用四株,分別種在院子的四個角上。他瞥眼望去,瞧見靠近西南角的壁上,爬滿了藤蔓,一直纏繞蔓延至屋頂至門上的牌匾,有著別樣的蕭瑟和寧靜感。

沈君逸將身子輕輕地倚在梨樹上,目光復雜地望著被梨樹包圍的院落。這是他小時候住的地方——君院。門上的牌匾已經被藤蔓完全遮蓋了起來,隱隱約約能看見君字下面那個口。

小時候病弱,他時不時發燒咳嗽,讓父母頭疼不已。後來,母親聽聞梨有藥用價值,其梨果治熱咳,其內汁潤肺涼心,其梨葉煎服,治風和小兒寒疝,其樹皮能除結氣咳逆等症,立刻命人找了四株梨花樹苗,分別種於君院的四周。

母親總會安慰地對他道,只要等著梨樹結出了果子,他的病就會好了。不會再輾轉病榻,不用再強忍受著喝完苦澀的湯藥,甚至能和正常小孩一般出府遊玩,領略山水風光。

自那以後,君院多了一些生機,樹苗由父母姐姐日日澆灌。他趴在窗臺邊,望著漸漸長高的梨樹日日期盼著。

姐姐怕他無聊,會帶基本閒過來給他解悶。他那時身體不好,到了上學的年齡,也未去過私塾,別說私塾了,連府都未踏出一步,識字什麼的也是母親姐姐教的。他閒來無聊,竟也看了不少雜。但男兒少時該學的一些刺繡畫畫之類的,他卻是一竅不通。

每逢清風吹拂,花朵輕輕抖動,溢位淡淡舒心的花香,讓人心曠神怡,使得他因為生病原本焦躁不安的心都沉浸了下來。然而每逢秋日,梨樹卻不結果。每年如此……

到了第五年的光景,終於擠出了幾個青澀的果,這都是母親將他送去學武之後的事了。

後來,他學武強身而歸後,才知當年種下的那四株樹苗相當於父母姐姐以及他自己,而包裹君院一圈的梨樹象徵著他們的守護。

沈君逸的手輕輕的撫摸著樹的紋路,頭輕輕地抵著樹幹。

如今,昔日母親種下的小樹已亭亭如蓋矣。樹上結滿了碩果,枝繁葉茂。只是他們再也看不到如今的碩果了,而他輾轉了那麼多年,才重新歸來……

只可惜,物是人非……他們都已經不在了……

所以,當初宋鑫問他住在何處時,他才會選擇種有梨樹的蘭苑。因為,梨樹長滿了他的思念。

秋日的暖陽微微照下,暖暖地灑在一水泥桌和四個水泥小石凳上。

沈君逸呆呆地走近水泥桌,思緒翻騰。

他想起,曾經梨樹遲遲未結果時,他鬧著性子氣餒地說自己醫不好病了,不肯喝藥,母親便在外買了一筐梨子在床前哄他。他還記得,母親怕他一個人在君院寂寞,讓人將飯食放在君院,一家四口就是坐在這個水泥桌旁的。他還記得,一年後,自己第一次學武歸來時,也是在這裡將自己學的劍術展現給家人看的。

他很想念他們……

沈君逸仰著頭,望著天空,努力讓自己眼中的淚水不滑落出來。因為現在,不是懦弱哭泣的時候了……

宋曉焦急地尋找著沈君逸,滿頭大汗。突然,她瞧見沈君逸呆呆的立在某個院落裡,頭輕抬,整張臉沐浴在陽光,眼角閃著淚光。

她突然從背後抱住了他,將頭抵在他的背上,輕輕道:“君逸,你怎麼跑那麼遠。你從進入青墨別莊就怪怪的,有什麼心事嗎?”

“沒有。”他的聲音啞啞的,“陽光有些刺眼。”他抬手裝作遮陽,順便將眼角殘留的淚水抹盡。

“那去吃飯吧。”宋曉順手牽住沈君逸的手,向她來的路走去,笑道,“大家都等急了呢。”

“好。”沈君逸伸手,將宋曉髮間的落葉撫下,隨後反牽著她的手,往左邊走道,“走這邊近。”

宋曉回頭奇怪問道:“你怎麼知道?”

沈君逸輕咳了一聲,心虛道:“我剛才路過的。”

“你記憶真好,我剛才逛了好幾圈,差點迷路了呢……”

太陽十分耀眼,燦爛的日光照得人睜不開眼睛。沈君逸不自覺地皺起眉,眯起了眼睛。

宋曉側過頭,陽光的沐浴下,她的笑容分外燦爛,她的話語十分輕柔:“是不是陽光太亮了?不如你閉上眼睛走吧,我牽著你,不會讓你摔跤的。”

沈君逸只覺得她的笑容太過溫柔,她的目光太過柔和,就連她的手也溫暖得令人不可思議。這樣被牽著,彷彿再多的風雨,他都不再害怕了。

豁然舒心的沈君逸不自覺地露出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

“好啊。”他嘴角上揚,竟然乖乖地閉上了眼睛。就連原本只是隨意說說的宋曉驚的張大了嘴巴,頓時心驚膽戰地牽著沈君逸向前走著。一路上時不時關心沈君逸會不會撞到樹枝,會不會踩到小石子,會不會……

宋曉太過緊張,竟然忽略了自己腳下的石子,差點絆了一跤,幸好被沈君逸扶住。她心中頓時窘迫不已,暗想幸好他閉著眼,不會察覺自己臉紅窘迫的摸樣。

宋曉領著沈君逸去了大廳,眼始終望著前方的道路,她不知,她的身側,對方的嘴角時時掛著淺笑。

——請牽著我,牽牢我……別放手……

說是洗塵宴,眾人一開始拘謹得很,但氣氛被宋曉挑起來後,大家吃吃喝喝,分外輕鬆,連帶著原本有些心事的沈君逸也被宋曉逗樂了幾次,融入了大家。

飯桌上,蘇曄滔滔不絕,說著自己看中城北的那間鋪子多麼多麼的靈,多麼多麼的大,地段多麼多麼的好,原本對方不肯賣,自己三番四次去騷擾最後以三百兩成交。

“三百兩銀子,在城北上好的地段,怎會那麼便宜!少說也要五六百兩啊!”宋曉驚呼道,“蘇曄你不會被人詐了吧,說不定那主人有負債,欠了一大筆銀子,等你上鉤呢!”

正興奮顯擺的蘇曄見宋曉不斷潑冷水,微怒道:“我又不是小孩子,怎麼會被騙!我當然提前做過調查!那主人原本是個小商販,賣東沐各地的雜貨,根本未欠債。會同意賣那間鋪子據說是因為他在別的地方又買了一間更大的,城北的那間就多餘了。原本出價八百兩呢!靠我苦口婆心全部還下來了!”

蘇曄瞪著宋曉,那一副我為你省了那麼多銀子你竟然還懷疑的不滿表情。

宋曉心中猶疑,但見蘇曄如此興致勃勃滔滔不絕地講著自己的開店計劃,她只得默默嘆氣。商人的性質就是奸詐,怎會讓蘇曄足足還了五百兩銀子呢!這簡直就是駭人聽聞!

“宋曉,宋曉!你發什麼呆呢!”蘇曄不滿地雙手環胸撅唇道,“我想了一下,別開月星樓分店了,我想開個類似茶餐廳一樣的店!集中餐、西餐、快餐、冷熱飲品於一體、以出品快、品種豐富、價格便宜作為特色。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