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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美人一籮筐

苻祁曲起食指頂在額角輕輕揉了揉,細細思索了一會兒,覺得探子探聽來的這些事兒應該和莫思歸身上的特點都吻合,舒口氣,“可以了。”

正如思歸身邊的秋嫣,秋苧對思歸的事情幾乎瞭如指掌,連皇上看上她了都曉得一樣,李固身為陛下身邊最親信的大總管,對陛下身邊發生的事情也幾乎沒有不知道的,此時就忍不住多句嘴,“莫提督畢竟欺瞞了皇上一件重大事情,只這樣您就能信得過莫提督?”

苻祁蹙眉,“如今正是用人之際,特別是莫提督與她手下的武毅營,朕用得上,所以朕不打算深究此事,只要證明她那來歷可靠就行了。”

李固明白,應道,“是。”又問道,“時候不早來,您歇息吧?”

苻祁嗯一聲,“讓人來伺候洗漱吧。”

李固剛回身要去吩咐外面已經捧著熱水候著的小太監們進來伺候,忽聽苻祁在身後輕輕哎呀一聲,連忙轉身,“陛下?”

苻祁神色有點古怪,“朕忽然想起一件事。”

李固洗耳恭聽,不知陛下又想起來了什麼。

只聽苻祁道,“上次莫提督被朕一怒之下命人打了之後,朕去探望過她,那時候不知道她是女子所以就沒在意,直接揭開被子看了看她的傷勢,她那被子下光溜溜的一件衣服都沒穿。”

李固詫異,“那您還沒看出來莫提督是個女人?”

苻祁瞪他一眼,“她那時是趴著的,只能看見後面。”

李固無語,心道趴著的就看不出來了?換我去肯定能看出來!不過此話自然不敢宣之於口。

苻祁好像自語一般低聲道,“這回她受的箭傷在正面,朕當時很是擔心所以就在一旁想看著太醫幫她診治,結果又看了一次。這——前前後後都被朕看到了,朕是不是該負責任?”

葛俊卿在檀樹堡遇到一位故人,此故人姓方名凱風,人稱黍衍先生,是一位飽學之士。

說起來,這位飽學之士和葛俊卿有點師生之誼,方先生年輕時喜歡四處雲遊,有一年走到金陵時盤纏告罄,他那時已是小有名氣,於是就被金陵葛府請去做了半年西席,半年後領了束脩才繼續往別處遊歷去了。

雖然只被教了半年,但葛俊卿對這位性情灑脫,學識淵博的先生印象甚好,能在路上偶遇到算是個意外之喜,當即便決定留下來盤桓兩日與昔日老師敘敘舊。

待到晚上命人置辦來一桌精緻酒菜,邀昔日的先生來對月小酌,一敘別情的時候才驚悉原來方凱風竟然正在幫著思歸做事。

方凱風說起思歸來十分讚賞,道莫提督性情爽直,為人痛快利落,年紀輕輕見識與手段卻均自不凡,我與他在豫州相遇,雖然相識時日不久但卻一見如故,莫提督行事毫不拘泥,覺著和我投緣便開口誠邀我助他辦差,我反正也一直是閒著無事,便答應下來。

說完又問葛俊卿,你如今也在朝為官,可與莫提督相熟?

葛俊卿十分驚訝,知道方凱風雖說得輕描淡寫,但給思歸的這個面子可是極大。他是飽學之士,名聲在外,想聘他入府的達官顯貴不知有幾許,一直不曾聽說有誰請到了他,如今卻忽然應承了思歸,可見對思歸確是另眼相看。

沉吟一下才答道,“先生問得巧了,莫提督正好是我的妻弟,我二人在金陵時便已熟識。”

方凱風訝然,眨眼笑道,“那還真是巧了,俊卿你真是運氣不錯,能有這樣能幹的兄弟,他家姐姐定然也差不到哪兒去。”

葛俊卿臉上表情稍有僵硬,“內人不幸於一年多前染病亡故了。”

……

當晚,被李夫人催逼不過的四喜就和葛俊卿打發回去報信的小廝一起趕來檀樹堡,請大少爺趕緊回去,太太那邊出大事兒了!

葛俊卿嚇一跳,追問是什麼事兒,四喜卻說不出,只道太太不肯明言,光是雷嗔電怒地命他連夜來找大少爺回去。

葛俊卿不敢耽誤,去向方凱風辭行,說道家中忽然有急事,須得馬上回去。原想方凱風如今既然是思歸的門客,那不如就和他一起回京。方凱風卻道莫提督馬上要去丹東,他已與莫提督說好,等在此處親戚家中,去丹東要路過這裡,等莫提督到了再一起走就是。

葛俊卿快馬加鞭回到京城家中,發現竟還是和思歸有關的事情!

“俊卿,你和我解釋解釋,思歸那兄弟是怎麼回事?趙小侯爺說你與他交情甚好,怎麼從來沒聽你在家中提起過此人!”

只一天時間,李夫人便急火攻心,在舌頭上起了個大燎泡,吃粥都疼,喝了數盞涼茶也沒能將火氣壓下去,見了兒子劈頭就質問。

葛俊卿一愣,“太太都聽人亂傳了什麼話?是廣延沒事對您瞎說什麼了?”

十分懷疑是趙覃閒著沒事,添油加醋的將自己平時十分照顧思歸的事情說給母親聽。

李夫人怒道,“還用別人來說!是我自己看到的!我昨兒個帶你妹妹和杜家的姑娘去磐昕寺上香,碰到她了!還大刺刺地跟我裝不認識,充什麼莫提督!她都嫁給你好幾年了,日日要到我跟前請安立規矩,我能認不出她嗎!”

葛俊卿不想還有能出門碰上這一說,知道是瞞不住了,只得上前一步勸慰,“太太稍安勿躁,小聲些,這事兒可萬萬不能讓人知道了。”想起李夫人剛說是帶妹妹葛灩芊一起去的,“灩芊看出來了嗎?跟她說是認錯人了,那人是思歸的兄弟,不過是長得像而已。”

李夫人氣得猛站起來道,“怎麼可能!你妹妹又不傻,她也早知道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那時你媳婦忽然不見,我擔心得不行,只怕她在外壞了名節,咱們家可丟不起這個人,這怎麼又在京城冒出來了?你既然知道是她怎不立刻將她帶回家來看管起來?她既然已經嫁入葛家,那就是我們家的人,怎能容她在外廝混!”

葛俊卿垂下眼簾,沉默一會兒,然後道,“我發過毒誓,此生不能做任何不利於她或者有負於她的事情,否則必遭天譴,不得善終。”眼看母親忽然瞪大眼,滿臉驚詫之色,嘆口氣勸道,“您先坐下,大夫說您那胸口疼的毛病最忌大喜大怒,您先喝口茶穩穩神,我慢慢解釋給您聽。”

李夫人也確實是覺得心口又隱隱有些疼,勉強坐下來,“她?她就是思歸?”

葛俊卿點點頭,將自己那時在金陵替當時的太子殿下做一件萬分隱秘的事情卻被內奸洩露了行跡,遭遇兇險,若非思歸正好趕到相救只怕就沒命了的事情慢慢說了一遍,順便將之後思歸在苻祁麾下連立數功,憑自己的本事坐到了今日的武毅營提督的經歷也大概講了講,最後道,“您可聽說過本朝開國時的勳臣獨孤氏?”

李夫人正在萬分震驚,兒子忽然發問就順口答道,“當然,據說獨孤一氏是先祖皇帝開國時的大功臣,立下過赫赫戰功,最難得的是連族中女子都武藝非凡,堪比男兒,能跟著一起上疆場殺敵。只是他們淡泊功名,先祖登基後獨孤一氏就淡出朝堂,數年後就銷聲匿跡了。都說是獨孤氏殺戮太重,惹下了厲害仇敵所以不得不退隱避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