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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美人一籮筐

趙柳二人不便與女眷同走,一路只遠遠綴著,到了地方後李夫人帶著兩位小姐與僕婦們自去燒香拜佛,趙覃和柳餘涵就去與幾位約好同來的友人碰頭。

這些人聚在一起總是興致高的,談談說說,笑鬧一陣後覺得光走山路看看景色不過癮,就商議著要在文尚書家前二年在這邊修建的一處精巧暖廳裡置辦些酒菜,大家飲酒作詩方才不負美景佳時。

等到隨行的小廝們將酒燙好端上桌,趙覃忽然想起自己一夥人這樣一玩只怕要鬧到後半天去了,應當趁著身上還沒染上酒肉氣息時先去廟裡和李夫人一行打聲招呼,請她們拜過菩薩後先自行回去,自己會安排幾個穩重的小廝護送。

便拉著柳餘涵陪他一同往磐昕寺這邊來,兩人到得有點晚,只遇上了好心走慢一步提點李夫人的侍衛。

趙,柳二人看著他眼熟,雖叫不出名字,但知道是陛下跟前的侍衛,那侍衛倒是認得他們兩個,對著趙覃一點頭,“趙小侯爺,這幾人是你的家眷?剛才不管不顧地硬是衝撞了武毅營莫提督,我們攔都攔不住。”

趙覃吃驚,張大嘴,“啊!”

那侍衛急著去追前面的人,沒工夫和他多說,只道,“你自己再好好問問是怎麼回事吧!”

趙覃保持著一臉驚詫狀,轉向李夫人,“這怎麼回事?莫思遠不是俊卿前面那位夫人的弟弟麼,是你們家親戚,怎麼還鬧起來了?”

李夫人比他更驚疑不定,愕然低語道,“真是思歸的兄弟?這不可能啊!”

趙覃皺眉,“難道沒認出來?不是說他和俊卿前面那位夫人姐弟兩個生得極像,好似一個模子里扣出來的,怎會認不出?”

李夫人很有自己墜入了茫茫霧裡雲中之感,但是實在不認為是認錯了人。

剛才那個明明是她的兒媳婦思歸,從說話聲音到著急想要把什麼話說明白時瞪大眼睛的嚴肅神氣,還有左邊耳垂上的那顆小紅痣,沒有一處不是一模一樣。

李夫人眼神很好,剛才又看得仔細,連思歸耳朵上那顆米粒大小的紅痣都看得清楚明白,心想那就是莫思歸,不可能是別人,就算是孿生姐弟也不可能像成這個樣子!

她到底是個長輩,有些閱歷見識,不會別人一說什麼就立刻推翻了自己的判斷。

穩穩神,想了想後對趙覃道,“剛才那人小侯爺認識?你們說的那位莫提督就是和他家主人混在一起,兩人行止不端,十分不莊重,我這才……”

說著就忍不住言語刻薄起來,實在懷疑苻祁就是思歸離傢俬逃的原因!

李夫人先還不明白,自己兒子那般出色的人品家世,思歸怎麼還能捨得不要,大膽私奔。剛看到苻祁後倒是有點明白了,原來天外有天,雖不知底細,但光看外表苻祁就比她兒子還要俊美氣派!只不過實在想不通思歸一個深宅大院裡的女人,模樣也一般般,並非什麼絕色佳麗,是如何認識並且勾搭上這一看就是人上之人的人物的?

此事簡直匪夷所思之極,但事實擺在眼前,李夫人還是難抑一腔的怒氣。

杜若蘭忽然從一旁用力拉住她的胳膊,滿臉驚恐道,“姨媽可別亂說話!那人——那人的主子我認得,是去年在京城鹿韭詩會上露過一次面的太子殿下,那不就是——就是當今的萬歲嗎!”

趙覃也跟著嚴肅了神情道,“剛才那個是陛下的侍衛,他的主子自然就是皇上,不可言語不敬!”

忽然又想起自己昨日邀過思歸,被他推辭了,轉向柳餘涵道,“莫思遠這小子!我昨兒邀他出來,他說不得空,卻原來也上這裡來了,不過是陪著皇上微服來的,小子還挺會討陛下歡心,到哪兒都要帶著他。只不過——”

有些懊惱地對李夫人道,“你們為什麼事兒鬧起來了?竟然鬧得把皇上都給驚動了?!唉,這是怎麼說的!真是,我們該當早點過來才是,聖上有沒有被擾得不高興?”

說著實在是有些想不通,“俊卿平日裡對他這內弟十分照顧,我看便是親弟弟也不過如此了,既是關係這樣好,難道平時就沒有和你們說起過他?還有杜家小姐,既是去過上次鹿韭詩會的怎麼會認不出莫思遠?那次詩會上最出風頭的人就是他了!我好像記得俊卿還幫你們引薦過。”

李夫人太過震驚,柳餘涵不知在凝神沉思些什麼,趙覃一人嘰裡呱啦說了半天也沒人接腔,這時方得了杜若蘭一句弱弱的回答,“他和那時看著大不一樣,我真沒認出來。”

趙覃著急,“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能不能細細和我說一遍?莫思遠那人不可能隨便衝撞別人家女眷,定是有什麼誤會。大家解釋清楚,別為此生了隔閡,我回頭也好向俊卿交代。”

李夫人終於回過神來,先皺眉看眼杜若蘭,又向趙覃確認一遍,“小侯爺說俊卿一直和他關係甚好?”

趙覃道,“是啊!”

葛灩芊忍不住一把拉住母親的袖子,“娘??!!”想說這其中定有問題,卻被李夫人一把按住,瞪過來一眼。

葛灩芊警覺閉上嘴。

李夫人死死抓著女兒的手,強自定下心神,和緩了臉色對趙覃道,“那看來真是誤會了。小侯爺放心,沒什麼大事,剛才陛下過來也沒不耐煩,只是藉此和莫提督開了個玩笑而已。這件事我自己回頭會和俊卿說明白,他們既然關係好那應該不至於因此就生了芥蒂。時候不早,我們孃兒幾個出來了大半日,也該回去了。”

趙覃無奈,原想細問問事情的來龍去脈,怎奈李夫人不肯說,他怕是有關女人家的事情,這裡還有兩位小姐,自己硬去追問也是不妥,只得作罷,滿腹狐疑地先派人護送她們回去。

等人走遠了才問柳餘涵,“怎麼辦,要不我晚上去找莫思遠問問是怎麼回事?”

柳餘涵神色有些凝重,點頭道,“去問問吧,他怎麼說你就怎麼聽,若是不想明說也不要硬問。我記得剛才那侍衛應該是廖統領的手下,我回頭再找他探聽探聽。”

趙覃一愣,“什麼意思?”

柳餘涵皺眉,“希望是我想多了,不過這事太蹊蹺,俊卿的母親本就是位端莊婉約的大家夫人,身邊還帶了兩個嬌花般的小姐,你覺得憑思遠那平常對女人總要關照謙讓的性子能無故就和她們嗆聲衝撞上了?這幾乎是沒有可能的事兒,李夫人又不肯明言,我只怕其中另有隱情。”

趙覃摸摸下巴點頭稱是道,“不錯,莫思遠雖然那方面不行,但對女人的興趣可比咱們還大,沒事逮著個有點姿色的就要討好獻媚一下,對沒姿色的都挺有耐心。你記得咱們那時從扈嶗關回來的一路上,連客棧裡的酒娘搬個酒罈子他看見了都要搭把手,那偏遠地方幹粗活的女人,又黑又醜,一口大黃牙的模樣都有這般待遇,更何況對兩個嬌滴滴的大家千金了。”

說完又捅捅柳餘涵,“我這可沒有貶他的意思阿,就是想起來這麼一說,你可千萬別亂傳話,傷了我和思遠兄弟之間的情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