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作品:《美人一籮筐

只得悶悶道,“這和五禽戲一個道理,練來強身健體的。”

葛俊卿去桌旁坐下,早有秋薴端上一盅他慣喝的雲霧茶來,接過來掀起蓋子,垂目輕輕吹了吹氤氳的熱氣,喝一口,又道,“五禽戲女子練之不雅,你這套拳姿勢擺出來倒也還罷了,算得上好看,卻是從哪裡學的?”

思歸看他跑到自己的地盤上來架子擺得十足,心裡有氣,淡淡答道,“以前我兄弟在家請的習武師傅有帶家小,家小也會點功夫,我跟他家女兒學的。”

葛俊卿瞭然,“哦,原來這樣。”

因李夫人不想兒媳婦在葛府中安插心腹人手,所以思歸嫁過來時陪嫁的幾個丫頭這兩年都被李夫人以年紀大了為由,陸陸續續的配了在二門外當差的小子們,現在思歸身邊的大小丫頭全都是葛府出身的,所以她說起從前在孃家的事是張口就來,想怎麼說怎麼說,沒人能聽出貓膩。

葛俊卿大概是實在覺得思歸比劃的那兩下子中看不中用,忍不住又再搖頭,用分外輕視的口吻,“女子練的,果然都是些花拳繡腿。”

他打進門起,就沒說出過一句讓思歸能聽著順耳的話來,實在是討厭之至,於是思歸忽然對他出手,這次改用實戰型拳法詠春拳。

詠春拳以手法快著稱,思歸控制著,拳頭到了葛俊卿的面門前急剎車剎住,挑眉道,“是不是花拳繡腿過幾招試試看就知道了。”

葛俊卿也跟著興味盎然地挑挑修長的眉毛,覺得十分有趣,“好啊。”放下茶盅站起身來,見思歸使的是一招好似開門見山之類的普通招式,就中規中矩的隔手相迎。

思歸看葛俊卿不順眼,長得俊在她這裡也沒有用,有意要教訓他。先依著一般套路像模像樣的過了幾招,看葛俊卿像逗弄她玩一樣出手緩慢,動作輕柔,一副輕敵的架勢,就忽然變招,拿出了自己的散打絕技。

不少人散打的側重點在側踢,靠又狠又快的腳勁踢倒對手。思歸不是,她的絕招是進步——提膝——揮拳——側身——摔,最後這個摔當然是指對手。

開始時一切順利。

進步——一下子逼到葛俊卿近身處;提膝——讓葛俊卿誤以為她要踢腿,注意力集中在她下盤;揮拳——葛俊卿發現自己防錯了方向,有些倉促地仰身後閃;側身——摔,摔……我摔……

“噗哧!”葛俊卿忽然笑出聲來,“夫人,咱們可是正在過招呢,你怎麼忽然擠到我懷裡來了?”

思歸漲紅了臉,氣的!

按照原計劃,她是想給對方來個狠且快的過肩摔,只是匆忙間忘記了自己現在的小身板和小力氣,側身一頂葛俊卿,然後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往肩上一抗,猛一使勁,然後——然後她就擠到人家懷裡去了!

思歸萬分狼狽的從葛俊卿懷裡掙扎出來,“不是的,我,我用錯招了。”

葛俊卿想不出她錯用了什麼招能用成這樣,“你原本想要用什麼招式?”

思歸為了不要太丟面子,起碼得證明自己的出招思路是正確的,不情不願地解說道,“先頂住你,再側身,如果我力氣夠大的話,應該能摔你一下的。”

葛俊卿思索了半天才想明白她那‘摔一下’是什麼意思,垂眼看看思歸只及自己肩頭的身高,纖細的小腰以及白嫩的小手忍不住哈哈大笑,“你也太過異想天開了。”

思歸臉色由紅轉黑,還是被氣的。

葛俊卿平素儒雅風流,氣度矜持,很少有大笑的時候,今天被思歸逗得十分高興,看著夫人那以往在他眼中不算最出色的暈紅臉孔,還有氣鼓鼓水汪汪的眼神,難得的動了動心思,俯身在思歸耳旁低語,“夫人彆氣啦,你那招還不錯,要是用在個和你身量力道都相當的人身上,說不定,哦,不,是定然能湊效,要不晚上我們再試試。”

思歸聽了這明顯哄騙口氣的話只有更加的不爽,忍住氣問道,“相公忽然過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兒?”

葛俊卿這才想起自己還有正事,“對了,是有件事兒。過幾天老爺做壽,你幫我準備份精心些的壽禮。”

一聽要採買東西,思歸立刻來了興致。

一般來說,掙錢的途徑古往今來都大同小異,現代人要掙錢時一般都會去攬幾個專案來乾乾,而用古人的說法就是去領個差事來做做。

思歸這些天都在苦思如何能在婆婆李夫人大權獨攬的葛府里弄到那麼一星半點的事務來補貼自己頗為羞澀的錢囊,還沒苦思出頭緒,差事忽然就自己送上門來了。

這當然是好事,立刻打起精神,用對待頂頭上司的嚴謹認真態度,“好阿,相公想備些什麼壽禮?只管告訴我,保管三日內就給你準備得妥妥當當。”

葛俊卿思忖著道,“父親酷好書法,我原本想親自去坊間替他淘一方極品的澄泥硯來做壽禮,只是最近事情多,不得空。現在也來不及了,一時也想不出其它什麼好東西,你自己看著辦吧,不拘什麼,只要東西寓意喜慶,用的是最上等的好材質就行。我已經和四喜說過了,讓他支銀子給你。”

四喜是葛俊卿身邊的管事兒,葛俊卿妻妾雖多,但是並不倚重,他的一應重要物事,銀錢進出都只交給心腹下人四喜來打理。

思歸一聽,正中下懷,要最上等的好東西是吧,那挑最貴的採買總沒錯,價錢大了油水自然也多,反正葛俊卿也沒給她規定個限額,聽那口氣應該是隻要東西好貴點不怕的意思。

不過也不能一味的只挑最貴的壽禮準備,還得稍許顧及下人家老爹葛老爺的喜好才是。

於是在午後三小姐來串門子的時候,思歸便向她打聽起她老爹都喜歡些什麼東西。

葛府有三位小姐,大小姐是庶出,比葛俊卿小一歲,已經出嫁;二小姐也是李夫人所出,和葛俊卿是嫡親兄妹,頗有乃母之風,美貌沉穩,很有些手腕,如今正一門心思幫著母親掌管府中事務。

三小姐又是庶出,芳齡十二,生得好似鮮花露珠一般芬芳可愛。

對待美麗的雌性生物,從六歲到六十歲,思歸都能耐心溫柔,笑臉相迎,因此葛家三小姐最近發現嫂嫂的房裡是個不錯的消遣去處,幾乎每日睡醒了午覺都要跑來玩一會兒。

思歸看她年紀小,經常逗逗她,給講個笑話,變個戲法,間或再招待她吃一小碟桂花松子糖,沒幾日就被三小姐引為知己,無話不談了。

見思歸要替大哥準備壽禮,三小姐很夠義氣地凝神思索了半天,最後道,“老爺酷好書法,閒暇時不是臨帖子就是自己寫,再聚上一群志同道合的文人墨客品評一二,除了這個他好像再沒別的嗜好了。”

思歸聽她也這麼說,心裡篤定下來。暗想,好!這就有準確方向了!一個兩個的都說葛老爺喜好書法,那肯定錯不了,只朝著這個方向準備壽禮準沒問題。

三小姐十分天真,知道思歸最近不知為什麼對女紅針線反感得很,一碰都不肯碰,便拉著思歸道,“這會子沒事,乾坐在房中怪沒意思的,嫂嫂陪我去外面踢毽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