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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殿下是喵控

直到寒風伴隨著冰冷的雨水呼呼地砸在她的身上,陸錦鳶冷得毛全部炸了起來,才驚慌地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她被青娥毫不留情地拎上馬車,而青娥完全沒有顧她有沒有摔疼,一鞭子抽在馬上,有些慌不擇路地駕起了馬車。

衛景珩不在,秦離不在,其他的暗衛也消失了蹤影。

青娥一路不說話,緊抿著唇,不斷加速著馬車的行駛,靜謐的氣氛壓抑得可怕。

當馬車駛進開元山後,黑壓壓的天空電閃雷鳴,下起了更大的磅礴大雨。冷風呼嘯在山道間,發出詭異的哀鳴聲,電光一閃一閃帶著駭然的巨響,冷得陸錦鳶直打哆嗦。

而這陡峭的山道更讓她渾身膽顫,回憶到那些模模糊糊不好的生前記憶,生怕秦娥駕車不穩,連人帶貓帶車的側翻下山,讓她悲劇地在同一座山上再度一命嗚呼。

直到兩個時辰後,在陸錦鳶一陣心驚肉跳中,馬車終於停了下來。

陸錦鳶小心翼翼地從視窗探出腦袋。雨水透過窗欞打在她臉上生疼,但陸錦鳶已經忘記了躲閃。暗沉的雷鳴暴雨中,她只看見衛景珩一身溼透的玄衣站在凌亂坍塌的山路前。

斷樹碎石散落一地,滿地浪跡像是經歷了一場大戰,摧殘得狼藉不堪。

雨水將他的墨髮打得凌亂溼潤,他一動不動,身子僵硬地站在雨裡,蒼白的五官滿是水跡,在暴風雷雨下忽明忽暗,有著一種近乎淒涼的美,但衣襟上大片的血跡卻讓陸錦鳶感到發怵和驚慌。

見到主子這般狼狽的身影,青娥幾乎是第一時間跳下馬車奔了過去,但在靠近的同時,不經意地迎上了一道森冷如刀的視線。

只見眼前的衛景珩滿身煞氣縈繞,表情冷酷而扭曲,脖子額頭都凸起著青筋。他一手緊緊地握著自己手中的銀劍,雙目凌厲的視線血色瀰漫,明晃晃的閃爍著暴戾與戒備,讓青娥不禁心底發寒,甚至顫抖。

她僵住了上前的動作,呼吸不自覺地收緊,立刻悄悄地轉個方向扶住了秦離,詢問起剛才發生的具體情況,之後再望向明顯不正常的王爺,滿臉的敬畏和焦急。

這樣的秦王,青娥並非第一次見到,所以當她在從秦離口中得知情況後,立刻證實了自己心中的猜測——王爺病發了!

十年前,衛景珩的母妃被暗殺之後,他從此就對雷雨之夜充滿了驚恐和害怕,最嚴重的那段時間,幾乎是聽到雷聲就嚇得無法動彈,像只受驚的小動物在暴雨裡瑟瑟發顫。

後來,衛景珩習武后,才漸漸壓下了這樣強烈的膽顫。

但好景不長,在一場雷雨日中,衛景珩再度遭遇追殺。這樣九死一生的場面勾起了他當年的血腥回憶——刀劍見骨、血肉橫飛,令他突然間走火入魔,像是一隻失控而悲怒的雄獅,煞氣騰騰地進行無差別攻擊!

暴戾嗜血,心狠手辣,有著要將四周的一切都抹殺乾淨的強烈煞氣!

若不是後來筋疲力盡地倒地,恐怕在兇狠地磨滅那些刺客後,他的暗衛們也要慘遭劫難。

之後,衛景珩又曾走火入魔過七次,無一例外都是在電閃雷鳴的雨裡,每一次都差點釀成大禍。其餘的雷雨日,雖沒有嚴重到神志不清、狂躁頭痛,但一整天都會心緒不寧,不是噩夢連連,夜不能寐,就是咳嗽吐血,一副大病一場的蒼白之色。

唯有點上安神香,才能靜氣凝神,勉勉強強地壓制住自己在暴雨之日時,那強烈的煞氣和翻騰的怒意。

而秦離會那麼反對衛景珩在今晚回京,就是怕一到下雨日就不正常的王爺會在半路上病發。但此刻卻發現,情況比當年還要糟糕!

呆滯地望著京城的方向,在雨中淋了整整半個時辰的衛景珩,兇眸佈滿血絲,額頭青筋凸起,突然發瘋似的,拼盡全力又滿是發洩地拿著劍,朝著堵在路中的巨石斷樹上砍去,似是要將阻礙他回京的一切人事物全部毀滅乾淨。

秦離第一反應是阻止,卻發現他們根本阻止不了全身煞氣縈繞的王爺。凡是靠近王爺三米之內,全被狠狠地拍飛重傷。

王爺已經……完全失去了神智。

“咳咳咳!”就在秦娥走向秦離時,衛景珩纖瘦的身影搖搖欲墜,突然重重咳嗽了起來。

他滿是咬痕的唇瓣漫出血色,胸前暈染開的大片血跡,在雨夜中格外的醒目,煞白的臉容流淌著雨水,似是身受重傷。而他的身後漸漸響起樹木斷裂之聲,眼看斷樹就要朝他的頭上砸去!

陸錦鳶終於忍不住了。

她冒著暴雨,焦急地跳下了馬車,完全不顧一切,小短腿已經蹬蹬蹬地跑了過去。

跑近到兩米的範圍後,陸錦鳶發現,衛景珩何止是胸前有血跡,他握著劍的手也正一滴一滴地滴落著鮮血。他一張臉冷冷漠漠,慘白得帶著濃濃的病態,沒有絲毫神采的墨瞳木然地睜著,沒有生命的華彩,如一潭死水般。

“喵!秦王,危險,快上馬車!”

喵喵地湊到衛景珩身邊,陸錦鳶焦急地看了看他胸口濃烈的血腥味,又看了看他一副重傷蒼白的模樣,默默地腦補了一出秦王遭遇刺客重傷的場景。

怪不得秦娥會那麼著急地駕著馬車趕來啊!原來是秦王遇刺了!

在衛景珩身旁焦急地轉悠了兩圈,陸錦鳶見他不理自己一動不動地站著,立刻用牙齒咬了咬他的褲子,朝著馬車的方向喵喵叫著。雖然她不能理解,為何青娥下馬車後沒有第一時間來攙扶受傷的衛景珩。但這樣淋雨下去會出事的!

正擔憂衛景珩傷勢並喵喵叫著提醒他身後斷樹的陸錦鳶並沒有注意到,衛景珩在察覺有生物靠近自己時,猛然抬起頭,猩紅的眼睛無情地瞪視,滿是雨水的臉上佈滿著濃濃的戒備與殺氣,握緊劍的手青筋暴起,蓄勢待發。

沉悶壓抑的雷雨聲裡,軟綿的喵嗚聲來得突然。

一隻黃白毛髮唯獨耳朵和腳爪是純白色的幼貓,正冒著陣陣雷雨,弱小的身軀顫顛顛地朝著他跑去。明明走幾步還會趔趄,卻偏偏焦急地跑到他的腳邊,對著他執著地喵喵叫著。

回過神的秦娥,見到阿然被雨水淋得溼漉漉,不怕死地往著衛景珩的方向跑去,立刻倒吸了一口涼氣。

想要阻止的話,卻怎麼也喊不出,生怕一點聲響就刺激到病發的主子。

果真,阿然咬住他的褲子後,衛景珩一霎那間握緊了長劍,滿身嗜血戾氣,氣勢駭人,秦娥眼眸劇烈緊縮,心都提起來了,幾乎已經認定了阿然必死無疑的下場。

但衛景珩揮劍,卻只是把快要砸在他頭上的斷樹一劈為二,然後目光一瞬不瞬地望著緊張抱住他小腿的小黃貓。

看見樹突然轟得倒在自己的身邊,濺起一地泥水,陸錦鳶嚇得炸起了毛。她害怕地用爪子揪著衛景珩的褲腳,整個溼漉漉的身子掛在了他的腿上。

☆、 他的幻覺

褲腳不斷得被貓爪拉扯,衛景珩的身體隨著一道道喵喵的輕吟不斷地搖晃。他突然頭疼得厲害,大滴冷汗瀰漫而下,不禁丟下手中的劍,痛苦地半蹲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