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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大人藥別停!+番外

李嘉朝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用比他更大的嗓門理直氣壯地吼回去:“他樂意的!”

蕭和權哎了聲,把李嘉拉過去,遞了杯:“小聲點,這麼吼當心傷了嗓子。”

李嘉那眼神別提有多得意了,差點沒氣死蕭名鼎,蕭名鼎被氣得賭咒發誓再也不要理這兩個人了。

蕭和權這一走啊,王府裡再沒個人陪李嘉鬥嘴陪她玩了,李嘉除了每日和蕭寶寶塞著背詩文,其他時間就孤獨地長草。

柴旭一回頭把李嘉對蕭和權的思念洋洋灑灑地寫了一長封信寄了過去,中間誇張了不少,不過大體屬實。信還沒寄到塞北,燕國和契丹的談判談翻了,緊跟著兩國開戰,邊疆頓時淪入紛飛戰火之中,作為談判主力的蕭和權自然而然留守邊關,主持戰局。

縱是王府上下有心瞞著李嘉,但蕭和權久久不歸,李嘉終是按捺不住。她像個依賴親人的孩子,親人遠走,她自然惶惶不安。蕭名鼎雖然不待見李嘉,但考慮到她心智欠缺,擔心蕭和權不在王府裡的人欺負了她,便時時來府上悄悄看一看。

這次來時便被李嘉給堵住了:“他呢!”

蕭名鼎謹記蕭和權的吩咐,裝瘋賣傻:“誰呀?”

李嘉鼓起眼瞪他,聲音高了不少:“人呢!!!!!”

蕭名鼎還是裝傻。

李嘉不依了,眼淚吧嗒吧嗒往下落,拿著袖子使勁擦臉:“他是不是也嫌棄我傻,不要我了。”

她這一哭,蕭名鼎慌神了,他是不知道李嘉雷聲大雨點小的德性,但他知道萬一被蕭和權知道他惹得李嘉哭了,那他真是吃不了抖了。恰巧蕭寶寶過來給李嘉請安,一見這情景登時噠噠噠跑過來,嚷嚷著道:“蕭叔叔你居然把我娘欺負哭了!娘!娘!你別哭!等爹爹回來讓爹爹幫你報仇!”

蕭名鼎鼻子氣歪了,這小子和誰學的這麼壞!蕭寶寶這麼一嚷,蕭名鼎頭更大了,李嘉偷偷從指縫裡看他,哭聲又拔高了些,他終於認栽了:“得得得,我說!你相公!蕭王爺!他去前線打仗了!”

這回輪到蕭寶寶慌了,拉著李嘉衣袖仰起小臉:“娘,爹去打仗了,戰場好危險的。”

李嘉對打仗這個詞沒多少概念,聽蕭寶寶這麼講覺得理應是一件不好的事,不好的事是不是就意味著人一時半會回來了。她撇撇嘴,哭也不哭了,懨懨的和了朵曬癟了的花似的。

蕭名鼎瞅準時機撒腿就跑,留下李嘉和蕭寶寶娘兩大眼瞪小眼,李嘉這時候有點做孃的樣子了,抱著蕭寶寶似懂非懂道:“爹不在,我們也要好好吃飯吃藥。”

蕭寶寶乖乖地點頭,然後察覺不對,指出道:“娘,你說的不對。爹是我爹,不是你的爹。爹是你相公,還有寶寶吃飯不吃藥。”

李嘉悶悶道:“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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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和權這仗一打就打得久了,戰火從燕國西北綿延到東北,時間拖得越久,汴梁中的氣氛就越不對勁。各種傳聞一條條飛滿城中“契丹鐵騎攻破青玉關”“蕭王死守商城”,種種都談不上是什麼好訊息。

蕭王府內好像是另外一個天地,所有不好的訊息都被人為隔絕在了那堵高牆之外。

蕭寶寶每日依舊讀書習字和小小白曬太陽,李嘉則老實很多,不是對著城牆發呆就是縮屋子裡。她縮屋子裡時不喜歡別人在旁邊,所以連侍女也不知道她在裡邊幹什麼。

這兩日燕國朝堂上也是愁雲慘淡,前線與契丹人廝殺得難捨難分,從皇帝到大臣臉上都不見個笑容。蕭名鼎感覺站在殿裡就和站在個墳堆裡,快窒息而亡了。好不容易熬到下朝,才要松下臉,一道急報送了進來。

內侍拿著紙的手不停地顫抖,聲音比手還抖,一字字念道:“蕭王在下馬關遇襲,生死不明。”

生死不明,區區四字,讓整個朝堂似變成了真正的墳堆。

沒了蕭和權的燕國就和沒了爪牙的老虎,契丹人瀕臨城下的那天還遠麼?

蕭名鼎有一瞬是暴怒的,想一腳踹翻念信的人,他蕭哥怎麼可能會生死不明呢!!這一瞬過後他冷靜了下來,走出朝不知所措的燕帝跪下:“臣請命出戰。”

柴旭也出列道:“臣也請出戰。”

蕭和權可能戰死的訊息傳遍了汴梁,終於也傳進了蕭王府中,只不過沒人敢說給李嘉聽。蕭寶寶抱著小小白蹲在樹下死命壓抑著哭聲,眼圈憋得通紅,像對小白說也像對自己說:“爹爹沒事的,爹爹沒事的。爹爹說男子漢一淚千金,寶寶不哭!”

“什麼沒事?”來找蕭寶寶的李嘉歪著頭看他,蹲下來輕輕抹去蕭寶寶臉上的淚水:“寶寶怎麼哭了?”

蕭寶寶擦擦眼淚,使勁對李嘉扯了個大大的笑容:“剛剛小小白咬了口寶寶,寶寶疼。”

李嘉當機立斷揪起小小白甩了出去:“寶寶不哭,娘揍它。”

小小白滾在地上委屈地扭著,小主人,人家明明沒有咬你嘛!

蕭寶寶喉嚨裡滾出嗚咽一聲,他不能哭,不能讓娘也傷心。

李嘉牽著蕭寶寶往回走,突然她停下腳步看向牆外,喃喃道:“什麼時候回來呢?”

什麼時候回來呢?沒人能告訴李嘉,也沒人敢告訴李嘉。出征前蕭名鼎與柴旭一同來看了次李嘉,李嘉抱著蕭寶寶在讀書,書裡的故事逗得她笑得前仰後合,聽蕭名鼎說他們要走了,歪著頭問道:“你們也去他那麼?”

蕭名鼎看著李嘉無憂無慮的臉龐,有那麼一剎替蕭和權不值。他在戰場上浴血奮戰,生死不知,而她依然一臉無知,怎令人惱怒。他有種衝動,想大聲地告訴李嘉:“你開心什麼!你笑什麼!那個全心全意對你好的人說不定已經不在人世了!”

柴旭見勢不對,以眼色示意蕭名鼎不要多說,轉而笑一笑,摸摸蕭寶寶的腦袋:“我們去找你爹爹,你可要好好照顧你孃親。”

“嗯!”蕭寶寶聲音啞啞的:“寶寶會的。”

蕭名鼎他們走後,李嘉抱著蕭寶寶不言不語,她似突然有點冷,將蕭寶寶往懷裡使勁攏了攏,翻過一頁書,仿若自言自語:“你爹爹會回來的。”

蕭寶寶抬起頭,只見著李嘉的側臉,那張臉龐的雙鬢雖是花白,瞳仁卻黑如珍珠,幽然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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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很快就到了,院子裡蕭和權與李嘉一同種下的小樹掉完了所有的葉子,在呼嘯的寒風裡簌簌發抖。

即便是入了冬,蕭寶寶依舊雷不大動地如往常般早起讀書,因著李嘉身子不好,他總是讀一個時辰的書才去給李嘉請安。今兒蕭寶寶的書讀得並不用心,因著昨晚用膳時他孃親吃著吃著冒了一句:“該回來了。”

誰要回來了,這個答案不言而喻。

在蕭寶寶坐立難安時,外頭傳來一陣喧囂聲,蕭寶寶想也未想將書和夫子的呼喊丟到腦後,邁著小步子風一般地衝出去。

前庭裡早已立了個人,長衣單薄,華髮皚皚,她靜靜看著被人簇擁進來的蕭和權,忽然嘴一撇抽抽搭搭道:“蕭和權,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