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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大人藥別停!+番外

“不是!”李嘉生硬而飛快地否決了柴旭的話,聲音冷冷的:“我和他不熟。”

“哦……這樣啊。”柴旭遺憾地砸了下舌,唉,小和權聽著這話該多少傷心啊:“我看他挺掛念你的,一來金陵就丟下我,說去找什麼前梁將作大匠的後人要替你打個什麼東西。”

李嘉重新攤開握成卷的書,神情疏離:“殿下說笑了。下官與貴國的振國將軍僅有數面之緣,遠遠談不上感情不錯這四字。”

最後那一句,柴旭似是有剎那錯覺,這話怎麼有種咬牙切齒的味道在裡面?

……

當夜,梁國官驛。

“她原話是這麼說的?”

柴旭倚在繡枕對著棋譜下棋,漫不經心地嗯了聲。

蕭和權把劍重重拍在桌上,臉比身上的玄色長衫還要烏黑,怒了半天,愣沒擠出一個字。

柴旭聽不到聲響了,抬起頭,看見一個巨大的蕭氏蘑菇陰暗地蹲在角落裡。

明明都、都親過了!!!她居然說我和她不熟,不熟,不熟……無數個“不熟”盤在蕭蘑菇的腦袋頂,匯成一團巨大的烏雲,將他籠罩在其中,讓他愈發地陷入被負心人拋棄的強烈失落中。

“……”柴旭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扭過頭繼續下棋,半柱香過去了,他懶懶地伸了伸腰,慢吞吞道:“我說,和權啊。你,是不是喜歡上了李嘉啊?”

他本是開個玩笑緩解氣氛,哪曉得半晌得不到預期中蕭和權暴跳如雷的反應,臉上的笑意一寸寸凝固住了,不會,被他在說中了吧?!

“蕭和權!你們蕭家一脈單傳,你難道想讓蕭家絕後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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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獵?”一早到禮部報道的李嘉以為自己聽錯了,待看到小郎官捧出的騎射服她才確信今日的行程當真要去郊外狩獵。沉默地看看自己的腿,她平靜地問道:“誰提議的?”

小郎官支支吾吾道:“燕國的,振國將軍。”

很好,李嘉揉著太陽穴,唇角勾起個冷颼颼的僵硬笑容:“煩請替我送封信回家。”

狩獵地點設在金陵外三十餘里的棲霞山,梁國盛文不盛武,所謂的圍場也就隨便撿了個水草豐茂、飛禽走獸居多的山坳。一大隊人,早晨出發,拖拖拉拉,要到晌午才能抵達。為讓燕使玩得盡興,梁國這邊貼心得地準備了大帳營具,以便留宿在棲霞山。

留宿啊,李嘉的頭感覺更疼了,只能慶幸冬季衣著厚重,瞧不出端倪來。京郊的道路遠不如城中平坦,從上車起李嘉就一副懨懨之態,同車的禮部侍郎看她實在難受,自認貼心地溜下車留她一個人安靜,自個兒跑去鴻鵠寺卿那討論昨晚那個身嬌腰軟的桃紅姑娘。

馬車一顛一簸,李嘉翻來覆去,要吐又吐不出來,懊糟地捲起軟毯抵著胃,試圖好受些。

“侍郎大人,殿下有請你過去商討……”伴著突然躥進的冷風,一個假模假樣的聲音響起在車外:“嗯,就你一個人?”

李嘉有氣無力地嗯了聲,半閉著眼往毯子裡拱了拱:“冷。”

簾子應聲而落,沒得會清閒,簾子又刷得拉了起來,噔的聲悶響,一個人影跳上了車。

李嘉睜眼的力氣都沒有,只顧靠在車廂上昏昏沉沉,肩膀忽然被人扳了過去,她惱躁地揮手開啟那隻手:“別煩。”

“病秧子,起來喝點水。”蕭和權提著水囊,將李嘉拉了起來,才鬆手去擰水囊,轉眼看著李嘉頭一歪又軟綿綿的倒了回去。如此反覆了兩三回,蕭和權惱了,丟下水囊,一把攬住李嘉的腰,猶豫了下,一咬牙將人抱入自己懷中。支起膝抵著她的背,看她不再往下滑,遂擰開水囊,惡毒道:“身子不好,也不支人說一聲。一個病死在這,都沒人知道。”

李嘉本已迷迷糊糊地捧起水囊,才送到嘴邊,一聽他這話不樂意了:“我不喝了!”

“……”蕭和權氣急敗壞:“這不是水!這是藥!”專給軍中才進去那些不適應騎馬趕路的新兵犢子準備的。

“藥更不喝!”

“……”蕭和權看李嘉脾氣扭起來了,想起以前她醉酒時候的情景,便換了個方法,好聲哄勸道:“不喝藥難受的也是你自己是不?來,喝一口就舒服了。”

李嘉囊住的鼻頭抽抽,討價還價道:“喝可以,但我要吃糖。”

蕭和權火大得簡直想把這廝直接丟下馬車,丟啊丟的,半天沒撒手,洩氣道:“沒有糖。”

“糖在匣子裡。”

蕭和權認命地摟著她,空出一隻手掀開毯子去找她口中的木匣,這一掀,他傻住了。

一雙猶帶著睡意的鮮紅眼睛迷迷濛濛看向他,瞬間爆亮,小哥哥!從冬眠中暫時醒過來的小白熱情地撲了上去。

☆、 貳貳

北風蕭蕭,柴旭無聊地撥弄棋秤,有規律的轔轔車聲中忽然混入了不大不小的喧鬧聲,似是後方起了什麼亂子。

“什麼事?”柴旭推開半格窗,伸頭張望。

昭武校尉祁和順兜馬轉了一圈回來,臉色怪異:“回殿下的話,蕭將軍他從梁國一文官的馬車上衝了出來,驚了馬。他本人似是……”臉部肌肉抖了抖,祁和順努力形容蕭和權白中泛青的臉色:“受了點驚嚇。”

想蕭和權堂堂一振國將軍,面對千軍萬馬殊無懼色,祁和順想破腦袋也想不通那馬車裡有什麼能將讓蕭和權失態池子?奇怪啊奇怪,這是目睹這一幕的所有官員的心聲,彙集在李嘉馬車的目光愈加複雜起來。

“文官?”柴旭將腰間抽出一半的劍柄推回原位,往後又瞧了眼,大致猜出了七八分:“嘖,自找的。”沒有半分同情地刷地拉下車窗,繼續對著棋秤打盹。

軟毯凌亂地窩在腳下,李嘉懶散地歪在扶枕上,一掃方才病懨之態,眼瞳清明且幽深,拎著水囊淺淺啜飲。水囊的牛皮面上猶存著些許溫度,指腹輕摩,李嘉支著漸漸清醒的腦袋,挑了個幾不可查的笑容。

當真是自找的,誰讓他出的餿主意來打獵。

被捉住尾巴尖的小白不甘心地向蕭和權消失的車門探頭探腦,紅石般的眼睛委屈地朝李嘉忽閃忽閃,等了兩年的小哥哥就這麼被主人放走了,嚶嚶嚶。

李嘉淡淡投來一瞥,小白一瑟縮,討好地攀上李嘉的胳膊,蹭著她的臉撒嬌。人家最愛的還是主人你呀!

託著小白已不算輕巧的身子,李嘉閒閒地撫著它的腦袋:“睡吧。”自己也隨著閉了眼,睡足了才有精神應對那些窺探這馬車、蠢蠢欲動的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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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軍紮營在背山靠水的一處闊地,初初安頓下來已過晌午,這段時間內,蕭和權再沒出現在李嘉面前一次。用過膳食,營地裡牽馬遛狗預備出獵去了。李嘉興趣缺缺地看著燕國使者耀武揚威地束箭跨馬,再看梁國這邊的官員縮手縮腳爬上馬還差點掉了下來,眼角一抽,很丟臉地別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