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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荼蘼的救賒

說起來陶冉的妹妹陶貴妃一年之前才終於生下個弱不禁風的小皇子,孩子還沒養結實呢,蟄伏了數年的陶冉便有些坐不住了,又開始蠢蠢欲動,著手為外甥登基排除異己。

陛下在數年前那場由韓子期和慰思侯率軍取得的南征大捷後本有機會將忠義定邊王陶冉一擼到底,但不知為何半路收了手,留下了他那一脈勢力。

興許是陛下也忌憚他韓子期,恐他壯大成第二個陶冉,所以乾脆把已經有點萎靡不振的陶冉留著,讓他們兩個互相牽制。

在韓子期看來,當今的陛下昊禹彷彿是最喜用制衡之術,不但在朝堂上用,在後宮中也用。

扶植出幾派相當的勢力,容著他們鬥來鬥去,陛下只在高處做壁上觀,直到有哪一方太過強勢,快要一家獨大時才出手干涉干涉。

韓子期對陛下的制衡之術不大敢恭維,暗以為在前朝用用就算了,在後宮中對自己的老婆孩子也用,實在不怎麼大丈夫。

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也許是因昊禹實在沒把這些女子放在心上,不願在她們身上多花費時間精力,才用了這種讓她們自己互相牽制的省力手段,若是那人還在,昊禹定然不會捨得對他用這個,對那個人,陛下肯定是把他放在心尖上珍惜都來不及……

微微晃神間,隱約聽到五皇子在問來迎他的隨身嬤嬤,“莫嬤嬤,我記得你說你見過那位大名鼎鼎的慰思侯範榕,你覺得他為人如何?”

莫嬤嬤被孫貴妃派出來貼身照顧五皇子,前幾天不見了小主子,差點嚇掉了魂兒,這時見人回來了,真是歡天喜地,問什麼都說,十分耐心地道,“殿下怎麼想起來問這個?慰思侯可是位了不得的人物,我們怎麼能輕易議論,況且他平時也不會和我們說話的,為人怎樣我可也說不出,只不過當年的範侯爺當真是姿容絕世,再沒人能比得上!”

五殿下深有找到了知己之感,用自以為掩飾得很好的欣喜口吻應道,“嗯,我也這般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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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回到宮中,對著自己母妃,五殿下就沒法這般敷衍了。

孫貴妃細細詢問一路的情況後,覺得青芒山這一段很有問題,再究根問底,年幼的五殿下就扛不住,只得把見到範榕那段說了出來,最後一吐舌頭道,“他不讓我回來後對人提起見過他的事兒。”

孫貴妃有些心神激盪,順口埋怨道,“所以你一開始打算連母妃都瞞住了!”

此時兩人跟前沒人,五殿下便恢復了他孩童的本性,拉著他母妃撒嬌,拖長了聲音,“哎呀,母妃,我這也是沒辦法。”

孫貴妃點點他的頭,“行了,知道你為難,此事就不要再對別人提起了,特別是你父皇!”

五殿下眨眨眼,十分天真,“為什麼?聽說父皇以前很喜歡他的!”

孫貴妃嘆口氣,那張時不時縈繞在腦海中的如仙玉顏彷彿又出現在了眼前,她一度險些被這吃人不吐骨頭的深宮奪去了性命,萬分危難,死到臨頭之際是那人不計前嫌,挺身搭救。那個人的音容笑貌,甚至曾經的幾句溫言寬慰都被她深深藏在心底,定然永世不忘,所以那人不願意被人知道的事她就也一定會幫著掩蓋。

況且當初慰思侯離開得十分艱難,陛下雖將具體訊息封得很嚴,但也有隻言片語傳出來,慰思侯範榕當年和陛下鬧翻,是憑著功夫闖過了侍衛們攔成的銅牆鐵壁硬打出去的!唯一奇怪的是鬧到了這般地步,卻沒有出人命!以慰思侯那樣厲害之極的功夫,一眾侍衛硬要攔他,而他硬闖了出去,那非得殺得血流成河不可,可是據說一個侍衛都沒死,連重傷的都沒有,也不知是慰思侯和陛下哪一個先行退讓了。

五皇子途中遇襲一事,當時雖然兇險,但人沒事,事情過後又一直查不到忠義王暗中派人行刺的實證,拖了幾月就只好不了了之。

後宮前朝又恢復了之前面上平靜,暗地裡各派爭鬥不休的局面。

旁人都恢復了原狀,只有如今在朝中地位如日中天的韓將軍不肯消停,將手邊的事情安頓了一番後又再急匆匆隻身趕赴青芒山。

臨行前氣憤憤對他的副將道,“有人在幾年前放出豪言,說要強搶了本將軍去,害本將軍當了真,一直等著他。誰知此人言而無信,說過之後再沒了動靜,實在豈有此理!本將軍這就要去當面問問清楚,他到底還搶不搶了?他不搶就換我來!”

副將一不小心掉了下巴,“啊——!!!?”

終篇

周寅覺得自己睡醒了,但是眼皮有千斤沉,怎麼都睜不開。費力抬了抬手,忽然有刺耳的鈴聲響起,隨後便是急促的腳步聲,路易斯閣下欣喜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寶貝,你醒啦!”

周寅被剛才刺耳的鈴聲震了一下,徹底清醒過來,慢慢睜開眼,只見方梓華那張清俊的面孔正滿含喜慰的對著自己。

輕輕嘆口氣,忽然覺得自己的適應能力真強,連這樣一張曾經深惡痛疾的臉都能適應了,不但適應了還越看越順眼!

路易斯閣下伸出手在他眼前晃晃,“醒了嗎?”

聲音無比溫柔,溫柔得周寅覺得自己受到了刺激,忽然奮力挺身,一把抓住路易斯閣下的衣服,用自己那剛醒來還略帶沙啞僵硬的嗓音說道,“和我說句話,說你現在最想和我說的一句話!”

這下路易斯閣下更溫柔了,“怎麼了?沒事的,別怕,醒過來就好了。”

周寅抓著他不放,眼睛一眨不眨,“和我說一句你現在最想對我說的話!”

路易斯閣下被問得有點動容,一把把他摟進懷裡,雖然動作大了點但力氣還是拿捏得恰到好處,不輕也不重,語氣深沉,“寶貝,我愛你!你終於醒過來了,我真高興!”說著低下頭滿懷愛意地在周寅的頭頂親了親——這一回連額頭都不是了,是在頭頂上。

周寅頹然垮下肩膀,的確是聽到了最想聽的那句話沒錯,但感覺不對啊!表達愛意的時候不是應該深情擁吻的嗎?腦袋頂有什麼好親的,自己又不是大腦袋小身子的小朋友!

調整了一會兒情緒才去打量四周,發現周圍一片雪白,床邊是打點滴的架子和監測心率血壓以及各種身體狀況的機密儀器,他應該是躺在一間病房裡。

剛要開口問就聽見外面傳來一陣嘈雜聲。

其中隱約有幾個護士的聲音,“哎——,幾位先生,那邊不是你要探訪的那間病房!”“私人病房!不能隨便進去!”“你們請等等!”“哎—噯—站住!站住!”“快點叫保安!”

周寅的病房門猛然被人推開,闖進來幾個人。

周寅靠在路易斯閣下身上揉揉眼睛,發現來的幾個全是熟人,只是組合的有點奇怪,當先兩個是他的好友戴維和李子翱,後面是他那個忠心耿耿的助理小杰,再後面一個身材高大臉色冷峻,竟然是沈嘉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