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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荼蘼的救賒

第二日一早就派人快馬回京向昊禹報信:慰思侯已經到了南征的軍中,一切安好,請陛下勿念。

昊禹沒過多久便傳來了旨意,命韓子期一定要竭盡所能保證慰思侯的安全!

周寅有些奇怪,問韓子期,“陛下難道沒有氣急敗壞地讓你趕緊把我送回京城?”

韓子期聳聳肩道,“我派回去的人已經向陛下稟明,我見到慰思侯的當日便想派人護送你回去的,怎奈慰思侯堅決不肯,一番忠君愛國之心感人肺腑,催人淚下,說到後來竟然以死相抗,定要隨軍南征,我實在沒有辦法只得應允你同行。”

周寅聽了頓時臉色一臭,估計韓子期這說的肯定還是簡潔版本。

經過這些時日的接觸,周寅已經知道了韓子期這傢伙表面看著孤傲剛正,其實腹中頗黑,這回為了在昊禹那邊撇清干係還不知怎樣敗壞了自己一通,很有可能將自己說得烈婦一般,一哭二鬧,立馬就要上吊相抗,昊禹這才能鬆了口,不再要將他接回去。

高山流水(八)

與陛下在京城中的氣惱惦念,心情鬱郁不同,韓將軍發覺自從行軍隊伍中多了個慰思侯範榕之後,原本肅穆嚴整的大軍彷彿是生機盎然了不少。

幾乎軍中人人都喜歡他,願意圍著他轉的更是不再少數。

首先,慰思侯範榕實在是樣貌無雙,直接美成了行軍途中的一道風景,無關男女之別,人的眼睛天生就喜愛捕捉賞心悅目的東西,因此範榕身周的將官小兵,包括韓將軍自己,沒過幾日便都養成了沒事就去看兩眼慰思侯給自己養養眼的習慣。

那道端坐在馬背上的俊逸身影真是比一幅畫還要耐看,而慰思侯落落大方,被人不時地偷眼觀看也不介意,偶爾目光與看他的人相遇還會很溫文有禮地回以一個和煦笑容。

且對所有人的待遇都一樣,發現韓子期打量他了會回以客氣微笑,發現牽馬的小兵偷眼看他也會含笑點點頭。

範榕的這個慰思侯身份即便在朝中會被人揹後唾棄,不受待見那也是個實打實的侯爵,身份顯貴,非一般人可比,小兵們何時受到過這等待遇?頓時將慰思侯當作了天下少有的禮賢下士人物,若不是軍紀森嚴,定然會打破了頭來爭搶給慰思侯牽馬的差事。

其次這趟出征需要有身懷墨玉麒麟佩的人隨軍同行方能一切順利,而慰思侯就是身懷墨玉麒麟佩的那個人,所以人人都要對他照顧優待三分。就像周寅自己所料想的那樣——他算是大軍中的吉祥物,會不喜歡吉祥物的人總是極少數。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範榕雖不是正兒八經的武將,但他的功夫很是了得,軍中至今沒有人能勝得過他!

所謂文人相輕武人相重,文無做得好未必就能立刻博得朝中文官們的青睞敬重;但若是武功十分厲害,場場比試皆能取勝,卻是立刻可以憑著實力折服一大批武人。

因範榕在軍中剛一露面時就曾落落大方地說過他這趟跟著一起出徵並非只是跟著走一趟那般簡單,而是要和軍中眾將士們同仇敵愾,一起出力殺敵,不但要上陣且要打先鋒。

此等豪言一出,軍中幾個好事的參將佐領們不由好奇這般一個美人般的年輕男子實力到底如何,便尋機試探了試探範侯爺的功夫,結果不試不要緊,這一試幾乎把所有人都給驚趴下——慰思侯竟然能做到打遍軍中無敵手!

這下子敬佩之情油然而生,行軍途中吃飯休息的時候不停有人上前討教。

等到半月後,大軍開到戰事吃緊的扈嶗關時,韓將軍十分頭疼地發現貌似範榕已經給他自己收到了幾個徒弟,雖然礙於軍中的規矩沒有行拜師大禮,但那些人見著範榕就畢恭畢敬,吃飯休息時給倒茶倒水,比對著他這將軍時還要恭謹殷勤,幾乎和孝子賢孫有得一拼。

韓將軍只得百忙中抽出時間提醒範侯爺,“這是軍中,大戰在即,還請慰思侯收斂點。你就算武功了得也不能在這個緊要時候開山立派,在大軍中收起了弟子!本將軍這個時候定然是以大局為重,不論是誰,現在影響軍心,擾亂戰局我都不會客氣!”

周寅懶洋洋笑,“韓將軍儘管放心,這點輕重緩急的道理本侯自然懂得,我這不過是有空時順手指點他們一二,好讓他們上了陣多點退敵保命的本事罷了。”順便看看其中有沒有資質好值得一收的徒弟。

看韓子期幾句話說完轉身就要走,周寅忙在他背後高聲問,“韓將軍,你準備何時派兵出戰?”

“後日。”韓子期回過頭,目光如炬,彷彿能看透人心般掃視過來,“你當真想要上陣?”

周寅坦然回視,“不錯!”心道不然我何必勞心費勁地在京城中散佈那樣的傳言,又何必辛辛苦苦跟著行軍來這偏遠荒袤之地。

“好!”這一次韓子期沒再提陛下的擔憂不允,只神色凜然道,“大敵當前,正是用人之際,慰思侯既有這樣報效家國的決心,我也就不客氣了!”

第二天清晨。

數萬全副武裝的將士在兩軍陣前肅然對峙,籠罩著一層薄霧的晨光中有陣陣殺氣升騰!

周寅如願被韓將軍派為前鋒,身披戰甲騎馬立於兩軍陣上的最前沿。

這是周寅生平頭一次穿上真正的鐵甲,十分要命地發現這玩意兒真不是一般的重,還不得有二十公斤!死沉死沉地壓在身上,很是影響了動作的靈活性。

虧得他現在練功已有小成,若是換成了以前那個只會彈琴的範榕,只怕會直接被這套甲冑壓趴下!

暗罵韓子期這傢伙狡猾狡猾的,昨日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告訴他準備兩天後開戰,結果今天一大早天還亮就集合大軍上戰場了,害得他沒能提前試試這套鐵甲,就直接套在身上就上了陣。

早知這麼重,打死他也不會穿出來。

可惜這個時候已經沒時間換裝,身後的戰鼓聲聲響起,隆隆不絕,沉重有力好似天際傳來的悶雷,進攻的號令傳了下來。軍令森嚴,進攻的時候敢後退半步者就要當陣斬首——就算你是回去換衣服的也不行。

周寅雙腿一夾,催動馬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衝出去,身後是韓子期派給他的一名副將帶著隊百人輕騎緊緊跟隨。

周寅一邊衝一邊做了一件讓兩軍陣上所有人都驚掉下巴的事情——他把身上的鎧甲脫掉扔了!

因為這套甲冑著實是穿脫不易,還在賓士的馬背上做了幾個高難度動作。

遠遠在後方高處觀戰的韓子期看得目瞪口呆,身旁幾個將領也急得差點抓狂,“這-這-這!!慰思侯在發什麼瘋!當陣脫盔甲做什麼,他不要性命了麼!”

韓子期迅速回過神,急令自己的一個得力手下帶一隊人馬趕上去接應。

只是這樣一來,不免打亂了之前的陣法安排,韓子期氣得暗罵一聲,他見範榕總是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不免要高看他一眼,所以肯派他上陣,沒想到此人竟然不羈到了這個將性命當兒戲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