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夢中他回到了自己的那間出租屋……

碎片

夢裡是個陽光正好的午後, 關卿的臥室朝南，窗戶不大, 但是足夠陽光將房間烘得溫暖明亮。

他在宜家買了個懶人沙發放在了窗戶下，有時候會癱在上面讀書。

現在他站在房間的門口, 看見懶人沙發微微向下凹陷，旁邊的小圓几上一盞清茶徐徐冒著熱氣, 一本折了頁尾的書攤開在旁邊, 彷彿幾秒鐘之前還有個人坐在這裡散漫地讀了一下午的書。

可是他已經很久沒有回到這裡了, 關卿心想，這個讀書的人是誰呢？

很快他想到了一個答案, 轉身朝著衛生間走去。

洗漱臺上蒙了一層淡淡的灰，關卿沒有在意, 而是看向上方的鏡框。

果然如他所料, 蕭七貼在鏡框上的符紙已經不翼而飛, 光滑平整的鏡面已恢復了三分之二左右, 清晰地照出了他大半部分的身體。

只差一張臉了, 關卿平靜地撫摸著鏡面殘缺的部分, 鏡子裡的他也同樣伸出手。

指尖相碰，同樣溫暖的體溫, 同樣柔軟的面板。

關卿對著鏡子裡的自己喃喃道：“當你恢復完整的時候, 會發生什麼呢？”

光線從鏡面折射入他的眼睛，陡然間一幕幕陌生又熟悉的畫面在他腦海深處爆炸般散開, 無數個聲音無數張人臉走馬觀花地從他眼前掠過。他緊緊攥住鏡框，被瞬間湧入的海量資訊逼迫得眼球充血, 呼吸不能。

——“這個名號太中二了吧，親你真名叫什麼親？”

“無可奉告，快點滾。”

——“親，我又來啦，今兒我心情不好。”

“關我屁事。”

“嘖，親，你不要這麼無情嘛親。今天人家剛查出來肺癌了，可能沒幾天活頭嘍。”

“……”

——“我都要死了，你都不願告訴我真名嗎？”

“人都是要死的。”

“你這麼牛批也會？”

“會……我的死劫也快到了。”

“那說不定我們會在另外一個世界再見哦親。”

“要死了還那麼多廢話？”

——“喂，睡著了？”

……

“哦，已經走了啊……”

……

“我們，的確會再相見。”

“粑粑！粑粑！”

關卿死死摁著疼痛難忍的額頭，呻吟了一聲，睜開溼漉漉的眼睛。

有那麼幾秒，他的眼神空洞得嚇人，看得蕭七心中一緊，輕輕拍著他的臉頰緊張地呼喚：“關卿，關卿？做噩夢了？”

關卿手搭在額頭，過了好一會有氣無力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