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卿善解人意地連連點頭:“我曉得我曉得!怎麼著我也是個帥氣逼人的武二郎,不是武大郎,對的吧,王姐?”

王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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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局裡,沒見半個人影,一半是因為週末,一半是加班的人大部分都出去跑外勤了。

關卿直接去了檔案室,今天局裡人不多,檔案室值班的朱姐嗑著瓜子在用手機看韓劇。見了關卿,她一時不想起來這個新人是誰,還是關卿自己主動表明身份,說想要找一下八年前左右本市中學內發生的相關刑事案件。

朱姐拍拍手上的瓜子皮,“咦”了一聲:“你也來借這塊的檔案啊,前兩天老秦也來借了,就是法醫那邊的老秦。”

“秦鑑?”關卿愣了一下。

“是啊。”朱姐利落地把手機一翻,在旁邊一搭還沒來得及收庫的案卷裡翻找起來,邊翻邊說,“本來你們借閱檔案是要你們隊長簽字批條的,看你是個新人這次就算了。就在這看啊,不要帶走。”

關卿忙不迭道了謝。

朱姐看他態度誠懇,樣貌又清秀,語氣緩和許多,將抽出案卷遞給他,靠在桌邊又磕起瓜子:“那幾年正好是國家抓打黑打惡這一塊,市裡案件不多,更別說學校裡的。頂多就是打架鬥毆致人傷殘的,出人命的沒幾件。”

關卿邊搭著她的話,邊低頭快速瀏覽案卷,他的目的很明確,只找和師院中學有關的。翻了小一會沒有結果,他忽然往後快速翻過幾年,很快他找到了一個熟悉的學校名稱——他的大學母校。

報案人:方華。

死者:徐蓉蓉。

瞄到這一頁,朱姐停下磕瓜子的嘴,奇怪地看著關卿:“你要找個案子?”

關卿含糊地說:“哦,我最近要寫篇論文,關於校園犯罪的。正好這是我母校,就想具體瞭解一下。”

“嘖嘖,高材生啊。”朱姐來了興致,和他說,“按理說這個案子你也應該知道的。這個受害人,不能說是受害人,應該是死者。她是自殺跳樓的,屍檢反正確定她是自殺,但其實聽說啊,”朱姐意味深長地說,“她是和學校裡一個有婦之夫牽扯不清,為情所困,所以才跳樓的。因為死得不光彩,當時家裡連個料理後事的人都沒有,還是她學校的老師出面給她火化,還買了公墓。喏,就是這個報案人。”

方華……

關卿看著那個名字,想起早上劉永在電話裡說的——“我們大學的班主任方老師病了,肺癌晚期。”

學生

八九年前,本市的刑事檔案遠沒有現在的資訊系統記錄得詳盡,加上只是一件普通的自殺案件,兩頁紙上寥寥幾行字就結案歸檔了。

一個沒有任何親屬聯絡方式的人,實在太奇怪了。

“她的情況我們只是做個簡單瞭解,說清楚的還是校方比較清楚,但是你知道的,”朱姐點點案卷,“這種醜事情,學校一般都做封鎖訊息處理,就算我們去問,也撬不出幾句實話。反正是自殺死的,估計當時也就沒較真,為了衝結案率,早早結案了。”

關卿將案卷合上,向朱姐道了謝。

朱姐表示不用太客氣,收整檔案的時候,眼角餘光不停地在關卿身上瞄來瞄去:“小關哪,有物件了沒呀?你看這麼優秀的小夥子,一定很多人追吧。”

關卿嗅到苗頭不對,趕緊說:“還好吧,也就幾個男男女女,唉,煩得很。”

朱姐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男,男……女女?”

關卿風輕雲淡地點點頭,在她反應過來之前迅速溜之大吉。

……

在等公交的時候,關卿不停地過濾著徐蓉蓉的資料。實際上那麼一點可憐的記錄,翻來覆去也找不到什麼有用的資訊。但換個角度來想,這個徐蓉蓉她的來歷很可疑。一個女大學生,只有從高中到大學的這段經歷還算詳實,這本身就十分可疑。

高中之前呢,她在哪?她的家人為什麼連她死都不肯出現?

關卿腦海裡浮現出檔案頁上那已經泛黃的一寸證件照,還是學生時代的徐蓉蓉面容勉強算清秀,可惜不知道是照相館光線的問題,還是本身膚色暗沉,瘦巴巴的臉龐蠟黃蠟黃的,像是長期營養不良。

她的臉盤小,下顎尖,愈發顯得一雙眼大得嚇人。

和尺八那種無機質的冰冷不同,徐蓉蓉的眼睛裡透著一股沉甸甸的死氣,沒有一絲屬於她那個年紀的女大學生應有的活潑朝氣。

總覺得徐蓉蓉給他的感覺很熟悉,不是曾經同屆同班同學的那種熟悉,彷彿就在最近在哪見過一樣。

可是這個女生確實是在八九前已經死了。

關卿想著給蕭七打了個電話,準備和他彙報一下今天的收穫,看能不能從他那邊的渠道查到關於徐蓉蓉更多的資料。順便再把家裡那面鏡子的事告訴他,最好能派羅影或者他們定坤觀其他誰來把它解決了。

一想到家裡那面自動復原的鏡子,關卿真是連家門都不想踏進去。

蕭七的電話卻一直打不通,顯示不在服務區範圍內。關卿打了兩次沒通,想到他的工作性質只好作罷,儘量簡潔地把今天所見所得用微信發給了他,最後他著重強調了家裡那面丟不掉的鏡子——大佬,我有種預感,你不把它收拾了,可能回頭我就要被它給收拾了,嚶嚶嚶!

嚶完後得不到蕭七嘲諷的回應,關卿感到一種莫大的空虛。懷揣著這種空虛,他決定先回趟家看看家裡的大寶貝兒黑喵,再去母校問問當年的知情人。他不懂蕭七那邊對這種靈異案件的調查程式,他只能按照自己的辦法來,至於為什麼要調查這個案件……

關卿心想,老子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啊,就是有種不把它搞清楚,我可能隨時會嗝屁的危機感……

一個突如其來的電話改變了他的決定,電話是劉永打來的。

關卿一接起來,劉永的嚎啕大哭極具衝擊力地貫穿他的耳膜:“關、關卿,方老師病情突然惡化,剛剛下了病危通知書,現在正在搶救。我們正趕去醫院,你要是沒事抓緊時間來吧,說不定說不定還能趕上她最後一面……”

關卿反應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吃驚地說:“你早說不是還說,方老師現在化療進展得不錯,情況比較穩定嗎?”

“我也不知道呀,”劉永哭哭啼啼地說,“反正你快來吧!”

關卿只能感慨世事無常,臨時換了路線改向市立醫院的方向。

從市局到市立醫院幾乎等於從n市的南到背,中途還要換乘兩路車,關卿隨著上下車的人群被推來搡去,硬生生擠出一頭汗。等到了醫院已經快一個小時後了,劉永的電話中途又打進來過一次,說是搶救得情況很不好,已經讓家屬提前做好心理準備了。

關卿安慰他兩句,劉永在掛電話前抽泣聲忽然放輕:“關卿。”

“嗯?”

“我從好久前就發現了,你這個人……好像從來不會傷心。我,我不是說你冷血啊,我就是覺得你無論什麼時候都特別冷靜,冷靜得有些讓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