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榮慶堂裡見真意 午夜池塘存鬼魅

作品:《紅樓士

“三十年啊……”

二寶搬著指頭數了數,直打了個囉嗦。

復想起四書五經裡那枯燥燥文字,還有公子十來年,每日五更天起,人定時分才入眠,那般孜孜不倦的進學模樣,自認為堅持不了,果斷搖頭道“與其考秀才,僕還是跟著公子好些,反正啊,跟著公子,不愁吃不愁穿,瞎操那些心做什麼!”

見二寶憨憨作答模樣,賈崢忽有些感觸,放在後世,他們不過是上高中的中學生,處於父母家人羽翼下,豈會這麼小就當家做主,但這種想法只是一閃而逝,笑著搖了搖頭“那快些收拾,等會天就黑了。”

“哦。”

賈崢主僕這邊噼裡啪啦收拾起了破院子,旁邊相鄰的榮府上,也正是熱鬧非凡。

下午時分,寧府外的“熱鬧場面”,想不讓榮府中人知道都還難。特別是賈珍早有意借賈母之手,阻這太爺私生子入籍的情況下,賈崢這猖狂事,必是第一時間,被想辦法傳入老太太耳中。

依賈敬早先從觀裡傳回的訊息看,其主動承認之江南來的私生子,是當年中進士不久,應太上皇命令,南下處事一年間,同一舞女所生。在舞女有了身孕後,賈敬不僅留下信物,為之置辦房產,還留下一侍從照料。

足可見之,寧府太爺也是個多情之人。

誰曾想,這舞女生了孩子沒多久,即染病身亡。一晃多年過去,敬老太爺許又想起此事,良心不安,故遣寧府大管家來升親下江南,將這外面生的兒子召回。

順承明制,而依《大順律》“奸生之子,依子數量與半分;如無別子,立應繼之人為嗣,與奸生子均分;無繼之人,方許承繼全分”。

私生子雖同嫡子庶子繼承權各不相同,但還是能分到不少家產,這先要做的就是重入族籍。

敬太爺你說你在觀裡好好修仙煉丹嘛,緣何又為兒孫惹出這些不必要的麻煩?知道訊息的寧府利益相關者,定是將賈敬打心底罵個半死。

如此一來,也就能明白,處於長房的賈珍父子在突兀得到玄真觀送來訊息後,為何有些如臨大敵。

賈珍雖為賈家族長,可頭上還有活著的爹,又有老太太,在賈家內部事上,也不敢過於肆意妄為。

但誰知,敬太爺訊息傳來不過一兩日,那江南來的私生子,就入了京,可是將賈珍弄得個措手不及。

榮慶堂,乃是賈家老太太住處。

但觀之整個面積,在整個榮府裡可不小,且皆畫棟雕樑,頗顯貴氣。

正面五間正房,其中,西稍間一側,乃是老太太常用來休息的暖閣。明間之所,側有兩個小門,直通往後院。東稍間,乃今是林黛玉臥室,東次間則為賈寶玉所住,且有碧紗窗相間,相當於後世一個隔斷間,也是富貴人家常用的裝飾構件……

是時,在這榮慶堂相連的外廳房裡,一滿頭銀的老母正為丫鬟扶著坐在上,此即為史太君。

在下側,賈珍卻是面帶鎮定坐著,在他對面,則坐著史太君二子,賈赦、賈政。

喚來賈赦、賈政倒不是老太君的想法,則是賈珍執意如此。再說寧府中,這些烏七八糟之事,便是那位一年到頭,神龍見不見尾的敬老爺多了個私生子,與榮府有何干系。

但一筆寫不出兩個賈字,在賈珍忽悠下,終還是關係著賈家臉面,故史太君勉為其難,還是將二子喚來聽聽。

廳舍中間地上,則是那被賈崢揍過的小廝,哭得稀里嘩啦,將事情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

於任何人聽去,對賈崢的第一印象,便是個身強體壯、不知禮數的無賴惡人。

事實證明,賈珍的明謀確也成功。

“老太太,您看看,這人還沒入賈府,就這個樣子,要是進了賈家,可不知會犯什麼王法,眼裡也不知有沒有長輩!您可要幫著做主啊!”

賈珍突然起身,鬼哭狼嚎道,他此時也不要臉面,更別說被榮府自家人給笑話了去。

上眯著眼的史太君還沒話,正喝著茶的賈赦,這位襲著一等將軍之職,史太君長子,即忍不住一口茶噴了出去,注意到老太太,忙坐正身子。

旁邊的賈政則無多少反應,只是看向賈珍時,皺了皺眉,欲言又止。

史太君那雙微眯養神的慧目,在此時也緩緩睜開,望了眼下方賈珍,道“我這老人家都多大歲數了,卻也是老了不得安分。得了,那東府上事,珍哥兒,你是族長,到時候該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

賈珍等的就是老太太這句話,有了西府這位頷,他阻那私生子入籍,或是其他處置,敬太爺也不能說什麼。

賈珍面上展露出幾分喜色,忙應道“是,孫兒明白,不敢再攪擾奶奶。”

隔著屏風,榮慶堂內間,但聽著賈珍嗷嗷大叫,一道清脆溫和的聲音,突兀間響起。

“賈珍大哥都多大的人,怎地還這般哭鬧啊!那來人也好生厲害,卻是隻在書裡看過,能一人打過十幾人,可是天上下凡的仙人,真想見見,林妹妹,你說是也不是?”

這等話語一頓,幾道女兒家的嬉笑聲起,又很快隱去。

此時華燈初上,蠟燭光照下,能看到那說話的少年,束著長,頭戴紫金冠,穿著一身大紅繡袍,一塊美玉系在身上,唇若塗朱,目含秋波,正痴痴盯著旁邊一名少女。

少女姓林名黛玉,乃史太君外孫女,長著罥煙眉,一雙含情目,但不覺仿若從畫裡走出的仙子,豈是凡人言語所能形容完,著實第一眼,就將人深深迷住,便再也移不開目光。

黛玉被賈寶玉硬拉來,隨一眾女兒家偷聽,雙頰微紅,還未得回話,便聽放哨的襲人道“老太太回來了!”

一眾人等,迅做散去,哪裡還敢停留在原地。

因為賈崢到來,寧府暗藏的風波才剛剛開始,賈崢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他也不會過多在意。

卻是在府上的第一夜過得不怎麼安寧。

夜深人靜,當他溫習完功課,還沒來得及睡下時,夾雜著呼呼風鳴,那池塘裡忽得傳來微弱呼叫,這地兒莫非是鬧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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