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靈安不是沒想過，假如有一天他表白的話，會聽到怎樣的話。

他想過自己可能會被拒絕。

也想過自己有可能一輩子也說不出口、

但任何的設想，都不及此時的真實和無助。

到了這把年紀，第一次嚐到被拒絕的滋味，竟然是這樣的。

也竟然有點少年時才有的茫然和無措。

甚至有那麼一絲絲的委屈。、

他其實寧願她敷衍他一下。

也不要這麼認真的告訴他，她對他所有的情感，只是仰慕和崇拜。

不是男女之情。

一下子就斬斷了他所有暗藏的希冀。

人可能就是這樣吧，自己放棄一百次一千次，只要沒有被親口拒絕，就還是忍不住心有不甘。

陳安心說完那句話之後，空氣安靜了許久。

安靜到陳安心感覺到有點窒息的時候，霍靈安終於出了聲，

“我知道了。”

嗓音有些啞。

陳安心稍稍鬆了口氣。

只是她這口氣還沒送完，就落入了一個溫熱的懷抱。

霍靈安抱住了她。

有些用力。

她僵硬著身體，猶豫著要怎麼推開更合適一點。

可還不等她推開，霍靈安就放開了她。

霍靈安沒再看她，而是挪開了視線，稍稍側了側身。

“往後有什麼事，有需要的就來找我。”

霍靈安這句話說的極慢。

慢到像是一個字一個字的斟酌了許久，才終於一個字一個字的吐了出來。

陳安心緊張僵硬的“嗯”了一聲。

“早點休息。”霍靈安又說了一句，便抬腿大步的朝著門口走去，沒有停留，也沒有回頭看一眼，彷彿是怕一回頭，就有些東西再也剋制不住。

剛剛那麼一瞬間，他其實想了很多。

想跟她說他可以再等等，只要她現在還沒有喜歡的人，他可以先在她這裡排個隊，等她什麼時候有心了，隨時可以去找他，他可以再等的久一點。想說如果留在國內不那麼開心，可以帶她出國，走多遠都可以，他願意等的更久一點。

想說不喜歡他也沒關係，當她小舅舅也不錯，往後會一直守著她。

想了這麼這麼多。

可能還有更多。

但最後說出來的，就只剩了那麼兩句，

——往後有什麼事，有需要的就來找我。

——早點休息。

這大概就是她說的性格的差異。

他到了這個年紀這個時間，哪怕再怎麼故作輕鬆，也不可能如同少年一樣衝動糾纏，也不大可能像是她說的那樣，在生活中陪著她吵陪著她鬧，他已經沒了那樣鮮活的靈魂。倘若真的拋開一切兩人能在一起，他能給予她的，最多的也大抵是包容。

偏偏這份包容，並不是她想要的。

起碼不是現在的她想要的。

他難以做出改變，做出改變的就得是她，不然完全可以想象，兩個人在一起貌合神離，是怎樣的一種委曲求全。

而他到底是捨不得。

捨不得她為了他委曲求全。

所以就這樣吧。

這世間終究有些時間，難以補全。

來生的話，要是可以，他想遇見她，早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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