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當醫生？

徐季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顧希問完之後，才覺得自己這個問題似乎有點逾越了。

正打算開口說“抱歉”，徐季出了聲。

“我被帶到賀家的時候還很小，天分或許有一點，但想學什麼，我自己也不是那麼清楚。是賀奶奶一箇中醫的老朋友，覺得我記性好，性格也算安靜，挺適合學醫的，就硬要收我為徒，我就跟著他學了幾年。”

“但那個時候對於當不當醫生，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概念。”

“後來是因為阿堯的病，我想我應該做點什麼，才確定要選擇學醫，所以我主修的是心理學。”

“然後因為神經外科成績太好，教授覺得我適合做這個，就又多修了一門。”

“但實際上做不做醫生也無所謂，因為那個時候，阿堯的病，我也束手無策，就算是我的老師，也只能幫他做輔助治療，他的情況……有點特殊。”

顧希沒想到她這麼一問，徐季竟然能跟她說這麼多。

她忍不住越好奇起來，既然那個時候並不是一定要做醫生，為什麼後來卻堅守了那麼多年呢？

等紅燈的時候，她朝他看了一眼。

然後聽他繼續說道，

“從國外回來，我被分到了醫院做實習生。”

“我碰到的第一個病人是個小姑娘，她被砸傷了腳，傷的還挺嚴重的，但是卻哭著說讓我們別管她，先去救別人，說如果這個世界上能多幾個醫生就好了，那樣就能多救更多人了……”

顧希驚的綠燈亮起時差點忘記了踩油門，直到後面車子的喇叭滴她，她才踩了油門繼續往前走。

一旁的徐季就跟沒現她小小的失誤一樣，很輕的笑了一聲說，

“那之前也沒覺得多一個醫生少一個醫生能有多大區別，那之後覺得，多一個醫生確實挺好，也許有人需要呢，也許就能多救個人了。”

“所以就想一直做下去。”

車子停在了公寓的地下停車場。

徐季推開車門下了車，彎身對她說“謝謝你送我回來，早點回去休息，明天見。”

顧希木呆呆的點了點頭，說了聲“嗯。”

等到車子裡只剩下她一個人，她才想起來，她上高一那年生的事。

徐季說的那天，江城生了一場輕微的地震。

那天她正好在體育館上舞蹈課。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個體育館老舊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就很巧的因為並不嚴重的地震生了坍塌事故，她也被砸傷了腳。

體育館當時幾百個人都受到了波及，那是她人生當中第一次直面危險和死亡。

她被砸傷了腳，但是她看到更多人傷的比她嚴重的多了。

她害怕的不行。

被送去醫院的時候，整個醫院都因為這場事故兵荒馬亂的。

她根本沒有留心接診醫生是誰，只是被那場事故給下嚇到了，特別害怕有人會因為救治不及時死去，她就覺得自己那點傷根本不算什麼，瘸了腿也沒關係，只想更多的人能活下來，能平安無事。

到現在再回憶那件事，她能記起來的也只有恐慌和著急。

根本沒想過，會因為情急之下本能的幾句話，成為一個人確定的未來和堅持。

也根本沒想過。

原來那才是她跟徐醫生第一次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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