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說出來這話的瞬間，整個房間的空氣彷彿都凝滯了起來，連那風中跳動的火苗，也屏息凝神，似乎在旁觀著這個屋中生的一切。

空氣和火苗，和秀芹一起，都在等待著李雲龍的答覆。

這一刻，李雲龍那盯著自己那雙腳的目光，終於依依不捨的從血泡上面挪開，落在了秀芹身上。

他嘴角微微抽搐，半晌才嘿嘿地笑了笑道“嘿嘿，秀芹啊，這個·····現在正在打仗呢。說不上哪天我就····”

不等將李雲龍將後半句說出來，秀芹的手掌就捂住了李雲龍的嘴巴。

“不許說這些不吉利的話！”秀芹說道。

“你是英雄，英雄咋能沒有婆娘呢？要是你看得上俺，那就給你當婆娘。

你累了餓了，俺伺候你，給你洗衣做飯。

你病了，俺照顧你，心疼你。要是哪天，你真的有什麼三長兩短了，俺給你披麻戴孝。

俺做了你的婆娘，這一輩子，俺都心甘情願！”

秀芹說完這話，便一把抱住了李雲龍。

在那一刻，她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感覺，彷彿內心中的某種缺憾，在這一刻得到了最好的彌補。

更是如同只有一半的月亮，在這晉西北的蒼茫天地之間，遊蕩了二十多年，才終於找到了另外一般。

“秀····秀芹啊，秀芹，你·····你冷靜點兒。”

李雲龍一時間不知所措，但是一隻手已經十分誠實的抱住了秀芹。

這一刻，那凝滯的空氣，也慢慢流動了起來。油燈裡面的火苗，開始跳起來更加曼妙的舞蹈。

“哎呦！！哎呦！！”

李雲龍突然間大叫了一聲，便撒開了手。

“團長，你咋啦？”秀芹以為自己抱的太用力，把李雲龍給抱疼了，急忙問道。

“針····針紮腳上了。”李玉龍齜牙咧嘴的說著。

因為這個小插曲，兩人也都冷靜了許多。

“要不，秀芹啊，天色太晚了，你····你先回去吧。”李雲龍低頭說道。

秀芹也雙頰嬌紅地捋了一下自己的頭道“那····那俺走啦，你蓋好被子，彆著涼了啊。”

說著，秀芹腳步有些慌亂地，向門外走去。

李雲龍立正在原地，看著秀芹走出了房門，亂如麻的心緒，才慢慢平復下來一些。

等秀芹離開了院子，李雲龍這才坐回炕上，大口大口地喘息起來。渾身上下的力氣，更是被抽光了一般，那感覺比打了一場異常慘烈的戰鬥，都更加讓人疲憊。

直到這一刻，李雲龍這才重溫起十多年前，自己還是年輕小夥子的時候，看到鄰村那個穿著紅衣，挽著紅繩的姑娘時，那種怦然心動的感覺。

後來戎馬征戰，他便再也不曾有過這種感覺。

如今，被秀芹緊緊相擁的剎那，他感覺自己的心，彷彿又回到了十多年前。

那悸動之中帶著羞澀的弱冠年華。

夜剛剛開始，李雲龍頭一次覺得，原來冬天的夜晚，可以如此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