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夏失笑，“我說師兄，你比我大兩歲，怎麼在感情的問題上像個小孩子一樣？”

陳復不理他，丁夏也不著急，慢慢地喝著茶，看看窗外。結果沒過一會兒，兩人忽然聽到門外有窸窸窣窣的聲音，一開始還以為是收拾垃圾的清理人員，可這陣響動卻忽然變成鈍器撞擊的聲音。陳復和丁夏對視一眼，心裡都想到了同樣的人。

“趙誠？”

陳復點點頭，“他有可能像上次那樣帶了刀，現在金垚和小米都不在家裡，我們不用著急，先在貓眼那兒看看他想幹什麼。”

丁夏知道陳復的視力不如自己，當即走到門口往外望。門廊上漆黑一片，但鈍器敲擊的聲音卻有節奏地響著。公寓裡的聲控燈非常靈敏，這樣的聲響早該亮起來了才是，看來這個趙誠還真有點本事。可是這樣一來，他們想要摸黑逮住他也不容易，兩人一合計，還是報了警。

陳復有些焦躁，他雖然知道人不在屋子裡，可如果真被趙誠闖進去，搶了財物倒還是小事，如果他敢拿什麼不該拿的東西……

“你果然小氣得緊，是不是不想讓趙誠進你們家小米的房間？”丁夏是看戲不怕臺高，可他這麼一說，陳復反倒冷靜下來，打電話問鍾小米在哪兒。

“我還和同學在一起呢，怎麼啦？”

“還有多久能回家？”

鍾小米只以為他是在擔心自己的安全問題，乖乖地答應一定不會晚回來。

陳復卻說：“不，我去接你。”

背對著他站在門前的丁夏神色一黯，可在陳復掛掉電話以後，語氣卻是上揚的，嘲笑他是個妻管嚴。而門外的敲擊聲忽然停下，丁夏輕輕把門推開一條縫，見另一邊的電梯剛好閉上，陳復立刻衝了出去，扔了一句“警察交給你”。丁夏知道他想去試試看，如果趙誠沒有帶凶器，能夠抓到他的話當然最好，以後打官司要蒐集證據也方便些。不過要是趙誠真的是個亡命之徒，陳復應該也不會輕舉妄動。

“人真的都會變的。”他喃喃自語一聲，輕輕推了推隔壁公寓的門，應聲而開。

警察趕到後沒多久，金垚就和袁晴明一起出現，聽說家裡又出了事，她氣得不行，一掌拍在門上。袁晴明一開始只是覺得趙誠的作亂有利於他追求金垚，現在這麼一看，情況倒真的有些嚴重，以前不願意使力的地方現在也該使上力，早點把這事解決了才好。

“陳復呢？你說他先前也在？”

丁夏和袁晴明沒見過幾次，可就有限的相交來看，陳復這傢伙交的朋友倒和他本人的性格不同，都比他開朗，“是，不過他去接小米了，今晚怕是不會回來了吧？”

袁晴明喜上眉梢，不過怕被金垚嫌棄，沒敢表現得太明顯。誰知她正脫掉高跟鞋踏進門內，聽到丁夏的話忽然直起身來沉思幾秒，嘆了口氣說：“不回來也好。”

而此時，鍾小米正專心地坐在甜品店裡觀摩古羽生擺弄相機，時不時自己上手調一調，再選個靜物拍拍。自從讓古羽生說人話以後，他的情緒低沉了許多，一臉眾人皆醉我獨行的悲痛模樣。看見鍾小米接了電話以後，他反而振作起來，八卦地朝她擠擠眼睛，問：“終於交男朋友了？”

和前男友談論現男友總還是怪怪的，誰知道古羽生分外感興趣，非要問她是怎麼在一起的。鍾小米知道他也是個對微博熱點話題不感興趣的人，多半連陳復和西泠是誰都不知道，可如果告訴他的話，他一查，又不知道要引出多少興趣。

鍾小米便呵呵著跟他打太極，古羽生好奇得緊，教了一會兒，又忍不住問：“你至少得跟我說說對方是幹什麼的吧？我也好看看你有沒有被別人騙，該不會……你因為我是你的前任所以不好意思開口？”

“前任？”背後忽然響起一個冷颼颼的聲音，鍾小米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心虛和害怕

“你說你是小米的前任？”陳復再問時，語氣中已沒有驚訝，全然是確認和冷漠。古羽生被他的氣勢嚇到，但他向來自詡“仙風道骨，不拘小節”，很快就恢復過來，呵呵問鍾小米：“這位是你的男朋友？快請他坐。”

鍾小米還不知道陳復的性格麼，如果讓他和古羽生面對面坐下來，不知道會說些什麼話，把人家氣成什麼樣子。她趕緊站起來，提上包，“現在已經有些晚了，我看我還是趕快回家好了。”

古羽生也沒堅持，大約是看出陳復面色不善。陳復朝他微微頷首，話也沒說就拉著鍾小米的手往外走。她自覺心虛，訕訕地笑了兩聲，等他替自己開啟副駕的門，便問：“你生氣啦？”

“你認為呢？”陳復一臉不想和她討論這個問題的不耐表情，鍾小米也不敢問，怕刺激他之後會吵起來。陳復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緒，想法和鍾小米一樣——回去再說，不然他可不保證會不會一氣之下在公路上出什麼事。

鍾小米眼觀鼻鼻觀心，靜默了好一會兒，一直望著窗外，漸漸的卻看出些不對來。這根本就不是去公寓的路，而是出市區的。她越想越覺得不對，陳復難道是氣得太過，想直接把她帶回家教訓一頓？想到這兒她一個哆嗦，偷偷朝陳復看過去。

他的嘴唇緊抿成一線，眼眸中不時閃過路燈投射進車裡的微光。平時在公司裡看到他的時候都是這副表情，這麼說來他豈不是時時刻刻都在生氣？要不是跟他戀愛，看過他笑……

想到這兒，鍾小米也忍不住想笑。可是boss還在氣頭上，她只能硬生生忍下來，憋得不知有多辛苦。等車停穩當，她板著張臉跟在陳復身後下車，又緊緊隨著他進門，別提有多莊嚴肅穆。陳復覺得奇怪，看她把頭垂得低低的，肩膀還在微微抖動，以為她是在害怕自己，便問：“我還沒有說你，你怎麼就自己害怕起來了？”

說著，他伸手搭上她的肩膀，低頭想要看她的表情，卻忽然聽到幾聲低低的笑。

“鍾小米！”陳復惱怒不已，忽的想到丁夏先前說過的話，什麼“依照小米的性格，她很快就會忘了這些事……”

沒想到他竟然真的抓到了鍾小米性格里尤其重要的一面，把她看得透透的。

新怒加舊怨，陳復的目光更冷了幾分。鍾小米憋住氣，被嚇得想笑的心思都沒了。訕訕地抬頭望著他，說：“你生氣的話，我就不笑了……”

“還敢提？”陳復看著她，明明臉上已經是氣得不行，心裡卻漸漸軟下來。她就是這樣管不住自己的情緒，再掩飾都會多多少少顯現在臉上，看清楚以後也愣是讓人生不起氣來，可不給她一個教訓不行。陳復面上仍然嚴厲，忍著想要摸摸她腦袋的手，生硬地說：“先上去洗澡收拾，一會兒再說。”

鍾小米似乎很樂意避開他似的，邁腿疾步上樓躥進自己的房間裡去了。陳復搖搖頭，只感覺頭疼得要緊，他得好好想想一會兒該怎麼教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