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看來就是如此。”總是對很多事表現得隨隨便便就可以了的青年,難得以一種斬釘截鐵的語氣,說著這句話。

“你啊,總是保持著把什麼責任動攬上身的壞習慣的話,可是會過得很吃虧啊。想必你現在應該也明白了,我不是那種沒有自保之力,非得要你來保護不可的人,沒錯吧?”

迪盧木多遲疑但終於還是點頭,無聲地贊同了這句話。

“如果是為朋友引來危險而向我道歉的話,我倒是可以理解啦……嘛,雖然我也覺得,跟人打架不算什麼危險活動啦。”冬彌撓了撓額頭,想到了自己回家看到自己靈堂的那次青木原樹海之行,差點就彈盡糧絕掛在那一片人跡罕至之地了,相比之下,因為他一早就有準備,跟那個神父打一架還真不算什麼危險呢?

“再說了,看到朋友有麻煩而幫助他不是很正常的事嗎?下次有麻煩就直接對我說吧,只是打架而已,多少次都無所謂啦。當然,我遇到麻煩的話,也會請求你的幫助,可這絕對不是你應該當做自己的義務和責任那種去揹負的東西,把我的請求變得這麼沉重的話,我可是很困擾的。如果我這麼說你還是無法理解的話,我就放棄,你怎麼想?”

再度沉默一會後,又是遲疑的點頭。

盤坐在床上的青年笑了起來,向英靈伸出了手。

“——那麼,我現在就需要你的幫助。”

在確認英靈握住了自己的手,從地上起來之後,青年笑著拿出了之前出門時為了遮擋迪盧木多的魔痣,而特地問老闆娘借的膠布,指了指臉上那道被拳風擦出來的傷口,“這個就拜託你啦,我自己看不到。”

迪盧木多瞬間明白了自己為什麼無法對青年說出那些“理由”,與容易隨波逐流的自己相比,青年很清楚自己需要什麼,也確實地踏著自己所選擇的道路前進著,正因為目標明確才不拘小節,因為那些細枝末節,從來都無法成為他前行的阻礙。

或許正是潛意識地感覺到了這些,他才如此輕易地被這份堅定與強大所吸引、影響吧。

貼膠布的工作當然算不上什麼麻煩。

冬彌臉上的傷口不深,只是比較細長,在流了一些血之後,就開始癒合了,傷口好了之後應該也不會留疤。看著自己工作的成果,迪盧木多不由得輕觸自己那塊蓋在魔痣上的膠布,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兩人貼膠布的位置都差不多,只是一個在左眼下方,另一個在右眼下方而已。

青年也摸了摸左臉靠近眼眶下貼好的膠布,笑了,“我們兩個剛好是一左一右啊。”

迪盧木多的視線,卻落在了青年撫摸膠布的左手手背上。

注意到他的目光,冬彌也看了過去,不禁輕咦了一聲,“……怎麼回事,圖案消失了?”

說完全消失也不恰當,只見之前左手手背上那個圖案左側的一翼不見了,剩下正中貫穿的那一筆似槍似劍的圖形和右翼還在。

“還真是奇怪的消失法……”冬彌本來對這個圖案就不是很在意,只是好奇地看了兩眼就罷了,他的注意力已經被床頭的電子鐘吸引了,“糟糕!再不出發就要遲到了!我要去打工了!”

“請等等,aster!”迪盧木多難得主動出聲。

“噗——你叫我什麼?”冬彌差點跌倒。

“aster?”迪盧木多疑惑地出聲,不明白青年為什麼對這個稱呼的反應那麼大。

這是英靈對御主的普遍稱呼,之前他未與青年結約、承認他是自己的aster之前,自然是不想用這個稱呼的,加上這個稱呼之前帶給他的回憶也並不怎麼樣,可在他已經跟冬彌締結契約的現在,用這樣的稱呼也是很正常的吧?

“請務必叫我的名字就好。”青年滿臉漲紅著,解釋的聲音弱了下去,“a、aster什麼的,這麼叫別人會以為我有什麼奇怪的興趣的……”

“冬彌……大人?”迪盧木多沒有聽懂他的後半句話,但這並不妨礙他執行前半句要求,雖然打了點折扣。

冬彌平復了一下臉上的紅潮,知道要他一下改過來很困難,暫時妥協,“嗯,好吧。那麼迪盧木多,你剛才想說什麼?”

“是這樣,我想問您,能不能帶我也一起去。”

很清楚如果只是跟去的話,英靈根本不必特意請求他的同意,冬彌略微想了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也想一起打工?”

遲疑了一下,迪盧木多點頭,“……是的,如果不麻煩您的話。”

冬彌用膝蓋都能猜到英靈在打什麼主意,幫他一起賺錢嘛,既然這兩天都跟在他身邊,想必英靈對他的財產多少是有一些瞭解的,他當然不可能要迪盧木多的錢,不過沒必要現在就拒絕,因為想想讓他多接觸其他人,說不定也是不錯的主意呢?

“嗯……這事我不能做主,不過我會幫你跟店長說說看。”

說是這麼說,冬彌覺得店長肯定是會答應的,本來晚班就缺一個應侍生,而迪盧木多那出色的面容對人流量的刺激是顯而易見的,相信任何一個有點頭腦的人都不會選擇拒絕吧。

☆、十一

言峰綺禮頂著一副被n個壯漢蹂|躪過的樣子回到冬木教會,不出所料地引起了英雄王的嘲笑。

“噗哈哈哈哈——綺禮,你這個樣子還真是狼狽啊!真是——”

本來仰躺在沙發上的金髮英靈,笑得連端在手裡的酒杯都顧不上了,直起來笑得打跌。

打到一半就被對手拋下的吉爾伽美什本來也挺鬱悶,不過一看偽神父的樣子就覺得氣順了不少,當自己鬱悶的時候,還有什麼比看到有人比自己還鬱悶來得舒心呢?這點就連英雄王也不能免俗。

從表面看上去最嚴重的傷,是從左肩斜向下劈到腰間的一條傷痕,如果僅僅只是皮外傷倒不是問題,關鍵是裡面的肋骨也斷了幾根,在將錯位的骨骼正過來之前,要是亂用治癒魔術,令骨骼直接在錯位的情況下長好,那才麻煩了,這也是他現在還頂著這麼一副狼狽樣的原因。

言峰無言地看了一眼自家servant,從神態上看不出他和今天下午出門之前有什麼區別,只是他還帶著淤青的眼角和嘴角,怎麼這麼讓人覺得有一種喜感呢?

眼見著英雄王再度沒有同伴愛的笑噴,言峰毫不懷疑如果不是在沙發上而是在床上,對方大概會捂著肚子笑到翻來滾去。

但對他來說,最糟糕的不是斷掉的肋骨,而是把他的肋骨打斷的那個人。

或者說,是佈局中偶然出現的意外因素。

ncer的新aster,這個男人的參戰是在他計算之外的。

劈砍傷害是這套僧衣最擅長應對的部分,無法化解的衝擊力和穿刺傷害才是它的弱點所在,儘管如此,配合上言峰多年鍛鍊而來的肌肉盔甲,甚至能夠在近距離抵擋小型槍械的子彈衝擊,然而在對手甚至連劍都稱不上的水管之下,這件僧衣卻沒有起到應有的保護效果,被毫無疑問地劈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