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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妝容聖手

待到晚上項望山回來,便說宮裡已經把時間定下,將於三日後犒賞三軍。他與眾功臣良將一道入宮聽封,屆時會有宮裡的人到家裡來報喜,還得徐曼青出面打點。

徐曼青細細地聽了項望山的吩咐,思忖了片刻,遂決定不再隱瞞自己識字的事實,便當著項望山的面拿了紙筆將他交代的話記錄下來。

“你識字?”項望山多少有些驚訝。

徐曼青道:“原本是不識的,後來因為要管賬,逼得無奈就跟奮兒學了一些。”

“如今看是能看懂個大概,可筆劃太多的字還是記不住。”

將手中寫了字的紙遞給項望山看,項望山一看,果然都是些缺筆少劃的字,而且還寫得跟雞爬似的,便笑道:“你能看懂就已經很不錯了,以後若有想學的或是不記得的,都可以來問我。”

項望山將手中的紙放了下來,又對徐曼青道:“定遠那邊傳了訊息過來,若不出意外,皇上應該會賜封從四品的諸衛將軍。”

徐曼青有些驚訝:“這是件天大的喜事,為何方才在飯桌上你不說與娘聽?”

項望山道:“雖說這事八/九不離十,但畢竟聖旨還沒有下來,除了你,我未再對第二人說道過此事。”

徐曼青一聽心裡一緊,連忙起身朝項望山福了福:“恭喜夫君賀喜夫君。”

項望山將她扶起,握著她的手卻沒有鬆開。

“以前我出征在外,你和娘在家裡沒有可以倚靠之人,許多事都讓你吃了苦。如今我回來了,定不會再讓你被人欺負了去。”

徐曼青一聽,眼眶禁不住有些發酸,難得地沒有甩開項望山的手,只是站在原地點了點頭。

三日後項望山起了個大早入宮聽封,果然剛過晌午,就有宮中的禮官過來報喜。

大紅爆竹在菸袋衚衕裡炸了個震天響,紅色的紙屑厚厚地鋪了一地。

這項家還真是成了菸袋衚衕裡最具傳奇色彩的人,之前有徐曼青被招入宮中伺候太后的事兒,如今這原本鬧失蹤的項望山竟然也回了來,而且一下就封了個這麼大的官,這街坊鄰居的全被喜鑼聲敲出來看熱鬧,將整條衚衕圍得是水洩不通的。

徐曼青那邊早就做了好準備,打賞的荷包和禮物都準備好了,項家上下裝點一新,主僕皆換了一身打眼的新衣十分喜慶應景,每個人臉上都喜氣洋洋的。

待宮中飲宴結束,項望山一身酒氣地回了來,徐曼青出門迎接,發現下了轎子的項望山不再穿著出門穿的衣服,而是身著絳紫的錦綢公服,頭戴進賢冠,腳踏黑皮履,腰側掛有金銀裝飾的魚袋,端的是玉樹臨風威武霸氣。

都說佛靠金裝人靠衣裝,項望山的身板原本就十分有看頭,如今再穿上這一身公服,身上的威懾之氣就更重了些,讓原本就有些怕他的紅兒和小翠是正眼都不敢看一下的了。

項望山給項寡婦問安之後便回了屋,徐曼青將一些貴重的賞賜造了冊,先行拿出來給項望山過目。

“還有些綾羅綢緞和古玩玉器之類的尚未來得及清點……”

如今封了官的項望山就是自己的頂頭上司,徐曼青跟誰都可以甩面子唯獨跟項望山不行,故而只能是謹小慎微步步為營。就算不為她自己,也得為徐奮不是?

項望山開啟手邊的錦盒,裡頭躺著的豁然是一張房契。

鑑於他在最後的大決戰中突破重圍將敵國大將斬落馬下,這才使得大齊軍隊士氣大漲一舉克敵,那種在千軍萬馬之中取敵將首級的傳奇讓皇帝龍心大悅,才額外給項望山配了一處城西的五進宅子。

“這宅子是皇上御賜,無論如何也要搬過去,到時候就辛苦娘子打點了。”

徐曼青自是從善如流。這人往高處走,有更好的宅子自然是要搬過去的。

又聽項望山道:“現下住著的這處三進院子和原本石河子衚衕的那個跨院,我打算記入徐奮名下。”

徐曼青一聽,吃驚地抬起了眼。

雖說菸袋衚衕的這個三進院子是用她攢下的銀錢購置的,但在這大齊,妻子所有的錢財都被看做是丈夫的財產,且這處房產原本就是用項望山的名義買下的,也算是項家的恆產。如今這男人竟然如此大度,要將這個院子記入徐奮的名下?

見徐曼青一臉驚訝,項望山道:“這處院子本就是你辛苦攢下的,我聽說你帶著徐奮嫁過來的時候,洪村的房地全都盤出去了。”

“徐奮畢竟是你徐家的最後一根獨苗,無論如何也應該要扶起來,沒有屋宅傍身總不是回事。”

項望山從懷中取出一張銀票遞到徐曼青手上:“這次犒賞三軍,宮中的賞賜有三千兩,秦大將軍那邊私下貼補了我兩千兩。宮中賞的自然要記入公帳,這私底下的兩千兩便也一起記到徐奮名下去。”

徐曼青一聽禁不住眼眶一熱,連忙將銀票塞了回去。

“此事不可,若讓娘知道……”

這古時候最忌諱的就是做媳婦的挖夫家的磚補孃家的牆,如今項家待徐奮已是不薄,將這麼好的屋宅記在徐奮名下就算了,還暗中貼補這麼多銀子,實在是太大手筆了。

項望山道:“那次若不是有你急中生智頂著扛著,我孃親都不知道會被那項盛恆折騰成個什麼模樣!這點銀錢跟我孃的命比起來著實算不得什麼,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如今我是一家之主,這點事還是能替你做了主的。”

項望山又交代道:“這筆銀錢放在你處,先不要讓徐奮知道,免得他知道自己名下有了錢財鬆了那股子苦讀的韌勁。若他日後真能考得功名,各方打點都需要銀錢,到時候再拿出來給他鋪路便是。”

項望山將話說到這份上,徐曼青也只得點了點頭。

將早就備好的醒酒湯送了進來,伺候項望山梳洗了一番便歇下了。

次日恰逢徐奮休沐回家,一進家門就被領去給項望山磕頭。

徐奮初見這位姐夫,在進門前又被告知了一堆項望山在戰場上取人首級如探囊取物的驍勇事蹟,心下又是敬佩又是畏懼,見了項望山難免有些瑟縮,話都說不利索了。

項望山讓徐奮起了身來,問了些他在書院進學的情況,還考問了一番功課。

徐奮原本還以為項望山出身行伍定不精治學之事,但一被提問才知道這姐夫胸有溝壑,趕緊振作精神應答了一番。

徐曼青在一旁看著甚是欣慰,雖說她是所謂的穿越人士,但對這種四書五經科舉應試的東西還真是一知半解,如今家裡能有個人督導徐奮課業真是件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見徐奮條理清晰對答如流,項望山很是滿意,繼而問道:“你的夫子是否有跟你提過何時下場應試的事?”

徐奮一聽連忙答道:“夫子是有提過若是我今年考上生員,便讓我明年下場……”

項望山將手中杯盞放下道:“依我看來,最好還是三年後再下場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