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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妝容聖手

“少來,別以為為兄不知道你是想借機偷窺美色。”

來者並非他人,而是真正的承宣使府的嫡長子,如假包換的聶定遠。

這位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官三代聶定遠同志此次也在出徵西南的行伍中,而且因著祖蔭的關係,一開始就是七品的致果副尉了。

原本聶家狠下心扔嫡長子去參軍,不過是想要讓他沾沾軍功好為以後接替他父親聶安國的位置增加些底氣,而且 “第五文學 一開始聶家都已經打點好了將聶定遠安插在最安全的後路軍中,只要最後得勝還朝,就算一個敵首都沒砍下,也立刻能往五品甚至四品跳。

可惜聶定遠是個叛逆不安分的,平日裡最煩就是靠著所謂的祖蔭在軍隊裡當縮頭烏龜。

想想也是,若不是有是聶家祖先在沙場上奮勇殺敵的話,今日的聶家也不可能有這樣的榮寵。

聶定遠繼承了聶家的血脈,又怎可能會甘心做個碌碌無為毫無建樹的人?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聶定遠到了西南邊陲便自動請纓調至前鋒營中。

前鋒營是整支隊伍中最危險的地方,衝鋒陷陣專啃難啃的骨頭,每次出擊都會有人員折損,被安排在前鋒營中計程車兵也多是沒有祖蔭的大頭兵,所以,聶定遠便和項望山遇上了。

主帥秦遠征經不住聶定遠三番四次的鬧,只得由著這混世魔王到前鋒營去,但又想起老友聶安國的囑託,無奈之下只得挑選幾個靠得住計程車兵近身跟著聶定遠,而其中一人就是項望山。

若不是有項望山在戰場上替聶定遠擋了一箭,聶定遠如今也不可能站在這裡活蹦亂跳的,早到閻王那報道去了。

至此之後,有了過命交情的兩人便成了八拜之交,私下以兄弟相稱。

後來遇上馮嗣侗的黨羽在軍中作亂,項望山和聶定遠當時隨著秦遠征出征卻被敵軍包圍,最後也是兩人合力才將受了重傷的秦遠征從死人堆裡扛了回來,這期間結下的莫逆交情自不必言說了。

自那次昆鱷山突圍之後,項望山得了秦遠征的賞識,而秦遠征原本得力的舊部幾乎都折損在那次惡戰中了,清洗馮嗣侗的黨羽勢力又急需人手,秦遠征便直接將項望山放在身邊留用。

大清洗之後緊接著又是西南戰區的大決戰,這一來二去的項望山忙得連睡覺的功夫都沒有,更別說是去注意到那些旁枝末節的事情了。以至於在戰事結束後項望山也壓根忘了知會負責統計傷亡失蹤名單的書記官一聲,直接被人給記到失蹤名單裡去了。

對此事一無所知的項望山立了大功,閒暇下來之後想到寡居在家的老母,心中擔憂非常。可惜項望山過於得力,以至於在大軍凱旋開拔之際又被秦遠征留下押後,負責押運那些馮嗣侗的黨羽回鹹安候審。

如此這般,他和聶定遠反而成了最後一波回到鹹安的人。

項望山歸心似箭,剛入城門便離了隊往城南趕。聶定遠是個愛湊熱鬧的,也咋呼著要去給項寡婦磕頭問安,便也像跟屁蟲一樣跟著去了。

誰知到了家中敲開門,發現來應門的根本就不是項寡婦。

一打聽,項望山這才知道自家孃親已經搬到菸袋衚衕的三進院子裡去了,這裡早就給租出去了。

聶定遠當時就傻眼了,他一直聽項望山說項母是一人寡居,怎麼會有能耐住到那種地段的三進院子裡去?

看項望山沉了個臉,聶定遠趕緊上前細細打聽。這一問才知道,原來項望山出征之後項母就給他抬了個媳婦進門。聽說那媳婦厲害得很,靠做喜娘妝師的行當就給項家賺回了一個三進的院子,而且前不久還聽說被招進宮裡伺候貴人去了。

聶定遠聽完是嘖嘖稱奇,反倒是項望山沒啥大的反應。

這段時間他們太忙,一路趕回來連個鬍子都沒刮,被那鬍子擋著,聶定遠就更看不出項望山的情緒了。

後來還是項望山問了那租戶知否知道項家抬進來的是哪家的姑娘。那租戶想了半天,才一拍腦門地說是洪村的徐氏。

項望山一聽當即臉色就陰沉得可以,連站在一旁的聶定遠都覺得有些膽寒。

這大哥雖然是平民出身,但在戰場上的殺氣可不是蓋的,且不說他替自己擋箭,又從死人堆裡把秦遠征扛回來的事,就光是最後的大決戰中突破數百人的防護圈直取敵將首級的段子就夠說書人說上一年的。

他聶定遠很少服什麼人,但就是對這個平日裡不大吭氣的項望山佩服得是五體投地。再加上他也確實比項望山小几個月,於是項望山便順理成章地成了他的義兄了。

從項家舊址走了出來,聶定遠在心中醞釀了半天措辭,才敢把心中疑問小心翼翼地問出來。

“大哥,你不心喜你這媳婦?”

項望山原不想提這茬,但既然是自己過命的兄弟,沒個交代也說不過去,便找了個酒館坐下,將之前的舊事說了出來。

聶定遠一聽,下巴都要掉出來了。

“大哥,你的意思是這徐氏原本不願嫁你正妻,反而想嫁入王家做妾?!”

項望山點頭道:“之前我見他爹來退婚,倒也曾考慮過是不是他爹貪圖富貴要逼她改嫁王家,跟她本人沒有什麼關係。”

“可後來我去洪村一打聽,才聽說她有一日是被王家的人送回村裡去的,可見她早就與王家的人接觸過了。”

“雖然這也不是什麼實打實的證據,但我畢竟要出征,家裡就一個性格良善的老母親。安分守己的女人家還好說,但若是娶了那種貪圖富貴心比天高的,以後無論我能不能回不回來,都只會落得個家宅不寧。所以我思前想後,還是將這門婚事給退了。”

項望山繼而皺眉道:“估計是我走了之後發生了什麼事,讓我娘改了主意,又將她迎進門來。”

聶定遠拍了拍大腿道:“這可不好!如今大哥你立了汗馬功勞,只等著秦將軍將功臣奏表等候聽封了。若那徐氏真是個居心不良的,豈不是讓她白撿了便宜?!”

聶定遠鬱悶道:“像大哥這樣的英雄,我還想待封了官之後與我的嫡親妹子相看相看的。如今你哪個貴女娶不著,何必在家中留著這麼個看不清面目摸不著底細的?”

項望山道:“話不能這麼說,事情沒弄清楚不可胡下定論。”

“且不說她之前如何,但我出征這段時日她應該都有陪著我娘,只消一打聽,就能知道她是怎樣的為人了。”

“若她真的替我盡了孝道,那便是我的糟糠之妻,我定會敬她重她,給她應有的體面。”

“若她別有居心,用我娘當幌子做些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之事……”

“哼!”

聶定遠聽項望山最後發出的那聲冷哼,禁不住替那徐氏捏了把冷汗。

項望山玩轉著手中的酒杯道:“她應該是個有能耐的,不然如何能憑著手藝被宮裡的貴人看上?”

“只是這事聽起來很是傳奇,平頭百姓別說入宮伺候了,就是像你爹那樣的大官也是見不著的。這內裡應該還有不少故事。為兄的雖然在沙場上能殺敵制勝,但回到這鹹安城裡卻沒有根基,這事還得勞煩聶老弟幫忙打聽打聽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