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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妝容聖手

幾個宮女一言不發地給徐曼青梳洗打扮著,徐曼青也不敢開口亂問,畢竟這皇城之內隔牆有耳,還是少說少錯為好。

直到穿上了備好的衣服坐在妝臺前順發的時候,其中一個宮女才開了口。

“我自入宮以來,從來未曾聽說會從宮外招徠妝師的,如今你是破天荒的第一位,前無先例可考,只得照宮中御用妝師的份例準備了服飾。”

徐曼青一聽,又低頭瞅了一眼身上沉硃色內外三套的層服,心裡也算有了個底。

“多謝姑娘告知。”

那宮女笑了笑,手上靈活地給徐曼青束好了發。

待一切打點妥當,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時辰。宮中的人訓練有素,每個步驟都是踩著點來的,徐曼青剛跟著領班的宮女到了凝芳閣的外室去,恰好看到沈公公進得門來。

“好,好,這一打扮也算是賞心悅目。只是這國手的宮服從來沒有被這般年輕的女子穿過,這色澤倒是略沉了些。”

徐曼青笑了笑沒有接話,這種近似於點評的話沈公公說得,她卻是說不得的。

“太后剛從玉佛閣誦經出來,方才歇了一會,現下過去正好。”沈公公道,“待會進去可是要行大禮的,你可省得?”

“民女省得。”

沈公公點了點頭,示意徐曼青跟在自己後邊走。

因前方有人帶路,徐曼青一路踮著小碎步緊緊地跟在後頭,視線只能落在沈公公的腳後跟上,壓根不能四處亂看——這也是在之前惡補宮規的時候彭國手千叮嚀萬囑咐過的。

徐曼青不禁想起以前看過的瓊瑤奶奶筆下寫的還珠格格,在宮裡是上躥下跳打雞攆狗的,其實根本就是在坑爹,放在現實中,這樣的野丫頭沒被教養嬤嬤打斷腿就算好的了,哪還容得她這般胡來?不過容嬤嬤那個犀利角色倒是挺寫實的。

徐曼青正神遊天外,誰知前方的沈公公忽然停了腳,徐曼青趕緊剎住車才沒給撞上去。

只見方才一路抬頭挺胸走著的沈公公現下完全變成了一隻卑微的蝦米,徐曼青用餘光掃了一眼,才發現那大殿門額上掛著的寶藍牌匾赫然用金漆寫著“安華宮”三個大字,看來現下自己腳底下踩著的就是高太后的地盤了。

一想到馬上就能見到這大齊位份最高的女人,徐曼青就忍不住手心發汗。

只聽沈公公通傳了半晌之後那沉重的金絲楠木雕花門這才緩緩開啟了來,一個兩鬢斑白容顏肅穆的嬤嬤走了出來,沈公公趕緊側身讓了一步,讓後頭的徐曼青露了個臉。

感覺到他人的眼光在自己身上游走的異樣,徐曼青大氣都沒敢出,直到那嬤嬤說了一句“還成,跟我進來吧”,才算是鬆了口氣。

踏進那光潔的大理石鋪就的地面上,一股溫和的暖氣迎面而來,看來腳下燒的就是所謂的地龍了,偌大的內殿每個角落都烘得暖洋洋的,哪裡還有半絲嚴寒的味道。

徐曼青只敢看著自己腳下的倒影,直到穿過金碧輝煌的外殿進入了安華宮的內室,大理石的地面才鋪上了厚實的織錦地毯。

“太后,徐氏到了。”

徐曼青一聽,趕緊朝高太后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禮。

“起來吧。”高太后的聲音軟軟糯糯的,像是剛睡醒的貓,一點殺氣也無,“抬起頭來讓哀家看看。”

徐曼青這才有機會看到傳說中的高太后的樣子。

雖說如今貴為太后,但端坐眼前的女子的模樣看著也就不過四十出頭而已。想當初高太后十六歲便被選入中宮隨侍太子,不到三年的時間便出了事,之後在廢宮中苦守十多年,加上後頭輔佐德宗的十多年,如今高太后的真實年齡至少也得五十多歲了。

可見上天對美人依舊是厚待的,就連歲月的流逝也只在她身上留下的雍容與沉穩,並沒有帶走太多的美麗。

高太后年輕時就已經是豔冠群芳的舞姬,後又經歷起落沉浮,如今眉宇間流露出的只有天家的威嚴和貴氣,哪裡能將她與玉芍那樣的舞姬相提並論?

在徐曼青對高太后獲得初步印象的同時,高太后也在打量這個勾起了她興趣的年輕妝師。

“想不到這徐氏年紀輕輕就有一身的好本事不說,連那模樣也是生得頂好的。”

高太后跟旁邊的嬤嬤說了一句,那嬤嬤趕緊從太后手中將杯盞接了過來,“有太后在這,有哪個女子敢說自己的模樣生得好?”

高太后笑道:“就屬你嘴甜。再怎麼說我也是老咯,哪還有什麼心情跟這樣的年輕小後生比?”

那嬤嬤笑道:“太后說得是,我們這等塵土樣兒的人,哪能跟太后這神仙一般的人物相提並論?這不是生生折了咱的福分麼?”

太后被那老嬤嬤說的笑聲不斷,待笑聲歇了才讓徐曼青起了身,賜了個小墩子讓她坐著。

徐曼青只能用三分之一個屁股踮著坐,哪裡敢坐實了?這姿勢還不如讓她跪著來的舒爽,弄得她心裡苦悶不已。

高太后道:“聽聞之前那開國縣公府上的嫡女和保和殿大學士的嫡長孫女為了戶部尚書的小公子鉚上勁了,這事鬧騰得可歡,讓我這深宮裡的寂寞人也多了點茶餘飯後的談資不是?”

徐曼青聽太后提起這事心裡立馬一陣鬧騰——誰知這高太后到底是中意孫小姐一些還是喜歡曾小姐更多?若是因為曾家為了這事來太后面前哭訴,那她此次前來豈不是生生地撞在槍口上了?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各位的訂閱和留言,某草鞠躬拜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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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說來也有趣,那孫府和曾府的夫人幾乎是前腳後腳地找到哀家求哀家賜婚,這賜婚倒是小事,可當時兩家人看上的都是同一個兒郎,那便讓哀家為難了。”

“保和殿大學士和開國縣公乃一文一武,在朝堂上也是旗鼓相當,哀家應了其中一家就得駁回另一家,這一碗水若是端不平,那可是會寒了人的心的。”

“這為難來為難去的,宮裡的禮官恰好又來報備賞菊宴的事,哀家這才算是有了法子,又把三家夫人都叫了過來,說讓這三個孩子在賞菊宴上自己相看去。”

高太后在那自言自語的,說是在跟徐曼青聊天但也不像,畢竟徐曼青只是一介平民,高太后說話時連視線都沒放在徐曼青身上,但這話卻實打實地是說給徐曼青聽的。

徐曼青一聽才算後知後覺地知道,這賞菊宴的事根本就是高太后在後頭一手促成的,而並非是戶部尚書一人的主意。看來她把這件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否則區區一個六部的尚書,又哪敢明目張膽地在孫家和曾家挑來揀去的?這事純粹是被這位閒得無聊的太后拿來當解悶的樂子了。

高太后每說一句話,徐曼青的腦袋瓜子就在急速運轉著。

在她幫忙孫小姐減肥塑形之前,像是尉遲恭這樣大約懂得內幕的人都覺得曾家的小姐在這場相看中是穩操勝券的,所以後面才故意在抽題時動了手腳好把曾家這塊肥肉讓給徐曼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