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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妝容聖手

舞衣要做改動,頭飾也要適量地刪減。徐曼青在紙上是又寫又畫的,解釋了幾遍才讓玉芍完全聽明白了自己的要求。

饒就是見慣了風月場面的玉芍,也不得不驚歎這種構想的大膽和別出心裁。

玉芍一邊聽一邊記,眼神由之前的迷茫不解漸漸向激動興奮轉變。

聽到最後,玉芍簡直要忍不住握著徐曼青大叫三聲“天才”了!雖說這棠紗妃子的舞曲是她冥思苦想了許久才編排出來的,而且自認是放眼大齊沒有幾支舞蹈可以與之相媲美。可跟徐曼青改編過的來看,玉芍真的相信就算自己臉上有這麼一道疤,也不至於會輸給安儂了。

徐曼青拿了張宣紙,用毛筆蘸了硃砂在上面一通寫畫,然後又在玉芍身上指指點點了一番,將自己將要給她上的妝大致描述了一下。

站在一邊的小丫頭也是目瞪口呆的,到了最後差點就沒佩服得給徐曼青跪下來了。

玉芍激動得熱淚盈眶的,直拉著徐曼青的手道:“我就知道找嫂子沒找錯,天不絕我,天不絕我啊!”

徐曼青被她們主僕二人這一唱一和地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趕忙道:“你們就別再謝我了,現下咱是一條船上的人,玉芍你只要給我爭口氣,把那個只會耍陰招的安儂給弄下來就算是對得起我了。”

玉芍在得知徐曼青的計劃之後,之前的那股子心虛和自卑早就被拋到九霄雲外去了,現在展現在徐曼青眼前的,可真真是正兒八經的環綵樓的頭牌了——那種傲視群芳的自信和氣度刷地一下就又迴歸復位了。

玉芍在經歷了這些事兒之後大概也弄清楚了徐曼青是個什麼樣的人,之前在徐曼青面前的那種刻意為之的小心翼翼也漸漸散去了,說話當間端的是令人感覺如沐春風一般的暢快和自然。

都說“從來英雄天運晚,自古巾幗出風塵”,這句話還真是沒錯的。

雖說像安儂那樣的也能算是才貌雙全了,可端的就是缺了點人品,雖說也未必能鐵齒地說她是失道寡助,但徐曼青就是欣賞玉芍這樣的,也願意冒著風險出手拉她一把。

“這幾日我就不過來了,你在樓裡用心練舞,舞衣也要找個穩妥的人修改好,最好別讓太多人知道你舞曲有改動的事情,然後再將我之前跟你講的那幾個細節處理好。”

“只要咱盡了人事,剩下的就看天命了。反正已經不會有比預料中更差的結果了,這樣一來,玉芍你豈不是能徹底地甩開負擔,盡情地在舞臺上展現自己麼?”

玉芍點了點頭——在沒被傷到臉之前,她還為群芳宴的事情擔心得整天吃不香睡不著的,現在可好,再也沒什麼能成為她的負擔了。

“如今幾乎所有人都知道我臉留了疤覺得我奪魁無望,視線焦點都集中到那安儂身上了。我這邊改個舞衣微調個舞曲什麼的根本就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在這一點上,我還要感謝那些個害我的人才是呢!”

徐曼青笑道:“你能想開是最好不過了。”

“對了,還想拜託小丫一件小事。”

小丫自然是無不可的,就是不知道自己能幫上徐曼青什麼。

只見徐曼青從袖袋裡拿出一張五十兩的銀票,交到了小丫手中。

“這五十兩,就拜託你去外圍賭場下個注,就押咱環綵樓的玉芍姑娘能拔得頭籌!”

此時無聲勝有聲。

兩個女人在空中微一擊掌,笑得是春光燦爛如花似玉,險些看得那相貌平平的小丫頭都呆了去。

且看群芳宴開宴那日,她如何讓玉芍豔驚四座便是了。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放群芳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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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來的十數天時間在各種緊鑼密鼓的籌備中飛快地過去,期間徐曼青還如往常一般給一戶不錯的人家送嫁,接下來的日子不是貓在灶臺裡鍊金花燕支就是躲在自己房裡不斷地練習和修改給玉芍準備的上妝方案,這幾日裡徐曼青連黑眼圈都熬出來了,弄得項寡婦和徐奮都憂心忡忡地勸她別太拼了。

可她又如何能不拼?

且不說她的掛名夫君項望山能不能從戰場上安然無恙地回來,也從沒奢望過什麼衣錦還鄉了,徐曼青只盼著他別缺胳膊少腿外加罹患什麼戰爭後遺症導致性格扭曲就阿彌陀佛了。每天看著項寡婦在自家佛堂處供的菩薩面前又磕又拜的,兩鬢的白髮又添了不少,徐曼青看在眼裡是酸在心裡。

說句難聽的,若到時候項望山真的有個三長兩短回不來了,她就得自己一個人撐起整個項家——要給對自己有大恩的項寡婦養老送終,還要將自己的親小弟栽培出個好前程來,若是可以的話,還要請項家族長做主想辦法過繼個孩兒到自己名下——而這一切,都得拿得出銀子來才行得通的。

徐曼青就是不為自己,也要為這個家狠拼一把才是。

待到群芳宴開宴那日,徐曼青一如往常以送嫁為名出了門,門外四位轎伕已經早早地候在那兒了。

項寡婦倒也不覺得奇怪,自家兒媳婦現在的喜娘生意是越做越紅火了,上一次去送嫁,也是僱主那邊派了轎子過來接的,不再每次都自己騎著毛驢去了。

徐曼青帶著各種輜重上了轎,雖說上一世也不是沒見過這等大場面,但這一次怎麼說也多少揹負著所謂道德的枷鎖,行跡偷偷摸摸的見不得光,心裡難免有些發虛。

坐在轎子裡不斷地深呼吸穩下了心神,徐曼青這才從工具箱裡拿出了一條青色的紗巾別在了臉上——今日環綵樓必定是“高朋滿座”,幾乎每個角落都充斥著各種喜好美色的男人,徐曼青這次可不敢像上次那般在環綵樓光明正大地露臉了,就算是隻從後門進也得小心為上才是。

一路還算順利,玉芍早就已經打通了各種關節,載著徐曼青的轎子順利進入了後院,小丫頭也在那兒候著了。

徐曼青也算是一回生二回熟,跟著小丫頭一路就往玉芍的香閨裡去了。

一進門,果然瞧見玉芍已經洗漱沐浴完畢,也做了一些最基本的護膚和晾發的步驟,就等著徐曼青來給她上妝了。

徐曼青微笑著將自己的化妝箱裡的各色法寶擺了出來,這次用到的工具是以往送嫁的數倍,現下時間十分充裕,徐曼青在一片茉莉的清香味兒中氣定神閒地給玉芍上起了妝來。

畢竟到了要上戰場的時候,玉芍難免有些坐立不安。

“項嫂子,您說的那個什麼人體彩繪的法子,真的能行得通嗎?”

自上次彩排之後,玉芍便從徐曼青的口裡聽說了這樣一個全新的名詞,按照徐曼青的說法,那便是要在人的面板上畫出一幅圖畫來用以遮蓋她臉上的疤痕。

她倒是在神話故事裡聽說過妖女畫皮以蠱惑男人的故事,可從未想到這普普通通的一般人竟然也能做到這種怪力亂神的事情。

徐曼青一邊給玉芍上底妝一邊回答道:“這有什麼不可能的?話說這人體彩繪跟平常書生在紙上寫字畫畫什麼的有什麼不同?我只是將畫搬到人的面板上去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