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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妝容聖手

好在項家的族長是個秉持公正之人,生生攔住了那些搶著要過繼項望山的項家其他房的叔伯們,讓項望山跟著自己的母親張氏過活。

明眼人心裡都清楚,那些項家的叔伯們看上的哪裡是項望山本人?想要過繼項望山只不過是看上了這項家二房的田產罷了。

最後為了平息族內的紛爭,項家族長只能做主將二房的田地折價賣給其他房的叔伯們。畢竟項望山當時還小,根本無法打理這麼多田地,而那張氏在出嫁前本是一戶秀才家的閨女,算得上是小家碧玉,長得端是弱柳扶風的模樣,一看就知道是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挑的,還不如折價換了銀子壓在箱底,平日裡再做些刺繡和縫補的活計,也足夠將項望山拉扯大了。

張氏生怕自己的兒子被人搶了去,無奈之下也只得接受族裡的建議。

好在在族長的幫襯下,田地雖然轉手了但價錢卻沒有比市價低多少。拿到了銀子,項家母子日後的生活也算是有了保障。

可村裡畢竟機會少,加上又沒了田地,張氏乾脆一咬牙,將屋舍也給賣了,拿銀子在鹹安城南邊盤下了一個獨門小院,又託了人給她介紹些針線活計,遠離了族裡的各種煩心瑣事,也算是安頓了下來。

原本項望山在十五歲的時候曾經說過一門親事,可這被說親的閨女竟然染了肺癆,這一病起來,一時半會地又要不了人命,但若項家趁火打劫嚷嚷著退婚又不合適,故而只能乾等著。

這一等就等了三年多,那閨女眼看是要不行了,那戶人家見項望山被耽誤,也只得鬆了口,兩家才算正式退了親。

於是這十八歲的“大齡未婚男青年”項望山,現在便需要找一個媳婦了,若在期限內找不到,張氏就要去蹲班房,故而也沒空細挑慢選了。

這項家和徐家,怎麼看怎麼就像是趕鴨子上架的一對兒。

徐大壯瞭解項家現狀之後,嘆了口氣,便把徐青的庚帖交給花媒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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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徐青知道自己的親事就這樣被定下來了之後,心中那口氣怎麼也順不下來,甚至還為此跟徐大壯大吵大鬧了一番,逼得徐大壯又動了手,又是打又是罵的,弄得雞飛狗跳、家無寧日。

當時正值農忙,雖然家裡閨女不省心,但徐大壯也沒有閒工夫成日盯著徐青,畢竟田裡的活計是一天都落不下的。

徐青知道徐大壯已經是吃了秤砣鐵了心,非得把她配給那個什麼寡婦的兒子了。如此這般,她多年的豪門貴婦夢就要終結於此,到時候嫁到那戶人家去,不也是面臨著伺候婆婆服侍丈夫、每日為了兩三文錢就計較半天的苦日子?

若真如此,還真不如死了的乾淨!

徐青吵過之後,自知自家爹爹也靠不住,便想著與其求人還不如自救。

求徐大壯改變主意這條路看來是行不通了,徐青轉念一想,便又把希望寄託在了素未謀面的王員外身上。

話說這花媒婆雖然在說親時與那王員外說了不少自己的好話,但王員外畢竟沒有見過徐青本人,就算花媒婆是說破了嘴皮子,王員外也不過是覺得她是王婆賣瓜自賣自誇罷了,估計根本就沒把她徐青這個人放在心上,否則也不會在花媒婆回了話之後就這般輕易地撇過不提了。

徐青深知自己的賣點就在那傲人的皮相上,若不設計讓王員外親眼看一看自己的長相的話,她這輩子是根本不可能進得了王家的門了。

於是乎,徐青就特意趁徐大壯外出農忙的時候偷偷溜出了家門,下了狠心花了不少銅板跟王員外家的門房打聽,好不容易才打聽到王員外明兒會陪自家悍妻到鎮上的玲瓏繡莊採買布匹的訊息。

徐青得知這個訊息,覺得是連老天都在幫她,不禁心花怒放,當下立刻趕回了家裡,把黃氏尚未過世前家道殷實的日子裡做的壓箱底的淺綠套裙給取了出來,到了那日,更是用上了平日裡稀罕得緊的胭脂水粉,裡裡外外地將自己收拾得妥妥帖帖的,這才偷偷溜出了門去。

早早地就來到玲瓏布莊裡守株待兔,徐青在門口轉悠了半天,這才看到有兩頂不錯的轎子從遠處慢慢走了過來,那轎子邊還步行地跟著倆伺候的丫頭,徐青一看,更是羨慕,心下更堅定了自己以後就要過這種被人伺候著的日子的決心。

見目標快要到達,徐青這才款款走入玲瓏布莊裡,裝出一副在挑選布料的模樣來。

那布莊掌櫃自然不知徐青的真實目的,還真以為是哪家的俏麗小娘子今日出來買布做新衣,還熱情地迎了上去,給她介紹起最近流行的花色來。

徐青一邊跟掌櫃打著哈拉,一邊用眼角的餘光瞅著那兩頂轎子。

那轎簾掀開,先是從第一頂轎子裡走出了一個矮胖的中年婦女。

只見那女人膚色黝黑,滿面橫肉,頭上雖然綴著金簪但也還是掩不住一身悍氣。徐青是第一次親眼看見這傳說中整死過不少丈夫的侍妾的女人,一想到以後極有可能就要在這女人手下討生活,當下只覺得心肝兒有些許打顫。

待第二頂轎簾掀開,裡面走出的卻並非是與那女人年齡相仿的王員外,反而是一個約莫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子。

徐青沒見到目標人物,心下焦急,可又見那兩頂轎子之後卻也再沒有其他轎子,心下思忖著莫不是王員外今日出了什麼狀況,沒能按照原計劃前來布莊?

徐青心下憤恨,但臉面上卻不能表現出分毫來,任頭腦思緒是各種煩亂糾結,卻還是要擺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來假裝挑選布料。

那矮胖女人前腳剛踏進布莊,一邊走一邊罵罵咧咧地說著話,那如洪鐘一般的聲音絲毫不經掩飾,竟能讓布莊裡裡外外都聽了個清。

“你爹那老不修的,昨日還信誓旦旦地說要陪我來買布!誰知昨晚就和那李通去喝什麼花酒,弄到現在都爬不起來床!”

那女人人未到聲先至,弄得布莊裡的人紛紛側目。

那跟在她身後的年輕男子面上過不去,趕緊湊過去低聲勸解道:“娘,這是在外面,你就少說兩句罷!”

徐青原本就豎著耳朵在聽那邊的動靜,如今得知那年輕男子竟是王員外的兒子,心中不禁大喜過望。

她還以為今日就要把最好的機會錯過了,但誰知天無絕人之路——這王員外的兒子不知道要比那年邁的王員外本人好上多少倍!真真是山窮水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於是,徐青便依照原定計劃進行,不過現下勾引的物件換了個人,變成了王員外的嫡子王志遠。

徐青自然是沒有多餘的錢買布匹,看了一下之後就只花了幾個銅板挑了一條繡花的手絹。將錢付了之後,徐青便拿著手絹假意往布莊外走,低頭行走之間一個“不小心”便撞上了正要往裡走的王志遠。

王志遠原本還將注意力放在自家孃親身上,誰知忽然被人這麼撞了一下,差點沒摔了個狗吃/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