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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重生之女魔頭本紀

而那青衣道人若非喚不動白色小狐,那白色小狐又恰巧對白衣小和尚有著奇特的好奇心,想來青衣道人早已將這白衣小和尚遠遠甩開了。

倏爾,那白衣小和尚腳下踩空,身形一晃,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的碎石上,鮮血頓時汩汩而出,流了滿頭滿臉,又是恐怖又是可憐,可就算這樣,他也依然用手撐著地面,努力叫自己站起來。

瞧見這一幕,前頭一直冷眼看著的青衣道人,也就是謝世瑜,終於忍不住嘆息一聲,向著小和尚走了兩步,似是想要將小和尚扶起來。可叫他詫異的是,他只是剛剛表露出這樣的意圖,那一直表現得對小和尚很有興趣的白色小狐卻反而攔在他身前,拽住他的衣角,不叫他靠近小和尚。

謝世瑜微微一笑,不顧小狐的張牙舞爪,將小狐抱了起來,腳下不停,依然向著那小和尚走去。

系統忍不住了,道:‘你難道不知道這和尚很有古怪?’

‘自然是知道的。’謝世瑜的目光落在小和尚那身不管怎樣在泥地裡打滾也依然乾淨如初的白衣,淡淡道。

系統:‘那你——’

謝世瑜不再理會系統,拍了拍有些躁動不安的小狐的肩,站在小和尚的面前,道:“你有何求?”

☆、 :變化(二)

“為何求死?”聽到謝世瑜的話,那小和尚愴然一笑,道:“也是,雖說人間百態,但何人不想活?仙師約莫也只見過拼命求生,而未曾見過一味求死的人罷。”

不等謝世瑜答話,那小和尚又道:“但仙師,你可有想過,一個永遠都無法長大、永遠都無法在修為上有所寸進、永遠都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親友衰老至死,而自己卻永遠如同幼時的人……心裡是什麼樣的感覺?”

“小僧今年已是六百五十餘歲了,”那小和尚指了指自己的心,然後又指向了自己的面容,“但小僧的身體,卻永永遠遠地留在了十一歲的那年。”

“當年,小僧只是一個普通人。就像大多數的孩童一樣,有疼愛我的父母,有要好的玩伴,還有懵懵懂懂喜歡的人。可自從那一天,我機緣巧合之下拾起了一件衣裳,披在身上後,世界就變了。”

“我看著我的玩伴一個個長大成人,看著我喜歡的那個姑娘嫁為人 婦,看著我的父母一點點蒼老衰弱下去,看著那些曾經喜愛我誇讚我的人開始用鬼怪般的眼神注視著我……仙師啊,你可知我當時是何等心情?”

“後來……我離開了家,在塵世遊蕩,但世界那般大,卻沒有一個地方能夠收容我。普通人厭我、棄我,惡人笑我,欺我,而善人也覺得我太過古怪,將我視作妖魔,雖不加害於我,卻也不願助我靠近我……我心如死灰,一心求死,卻發現就連地府都不肯收容我。”

“我開始怨恨天地鬼神,怨恨世間的一切,甚至一時被怨憎蒙了心智,做出了許多惡事,犯下諸多業障……直到有一天,一位老僧來到我面前,將我帶入一座野寺中,將我困了六十年。”

“前二十年,我只破口大罵,罵人世間的一切,罵那老僧有眼無珠,不去管世間諸多更惡更兇更不可饒恕之事,偏偏卻將我關了起來,那老僧並未出現;後二十年,我再也罵不動了,只一心祈求那老僧,唯望他將我放出那了無人跡的野寺,那老僧依然不曾出現;最後那二十年,我坐在野寺前,開始回想我過去那些年的所作所為,突然發覺,我早已在不知不覺中被怨憤扭曲,變作了我兒時最瞧不起的人。直到這個時候,那老僧才再一次出現在了我面前。”

“他問我:你心中可還有善?可還有救己之心?”

謝世瑜:“你如何作答?”

小和尚笑道:“善又如何?惡又如何?若我有惡念,那些棄我欺我厭我憎我之人,可會有改變?若我有善念,那些被我害得家破人亡去往了忘川河的人們的又可重返世間?”

“我已經活得夠久了,看的東西也夠多了。我救過乞兒,也殺過高官;我也曾興建城池,叫人們安居樂業,人人為我供上長生排位,也曾在厭倦時一把火將他們全都葬送。”

“事到如今,我只求一死。”

謝世瑜沉默良久,道:“為何找我?”

小和尚又道:“那老僧告訴我,我當年拾起的那件衣服,名為不老衣。於一些已經在自身道路上走到盡頭、再也無法得到寸進的人,自然是千好萬好,但對他人來說,它卻只是一座牢籠罷了。它不但禁錮人的肉 身,它還會禁錮靈魂,叫人既無法踏上修行一途,也求死不能——就算我此刻死了,但只要不老衣不破,它就能裹挾著我的靈魂,為我在另一處重塑肉身。”

謝世瑜眉頭一皺,暗想:那不老衣若真能為它的主人重塑肉身,叫人死而復生,那它前任的那些主人又哪裡去了?

‘好像是……被吃了?哦哦哦,真的是被吃掉了!’

系統也不知道又拿到了什麼東西,語調裡滿是恍然:‘簡直叼,它竟然生出靈識了!而且那第一任死掉的那個仙人,其實就是被它給吃了的!’

謝世瑜瞪大眼,悚然一驚。

反噬其主的法寶他也不是沒有見過,但是……那些法寶,哪個不是兇名遠揚?哪個又能像這不老衣一般,留下夢幻似地美名?

而且,本身越是強大的法寶,越是不容易生出靈識,可這不老衣卻不但生出了靈識,還學會了經營名聲,給予他人好處,引來一個個強大的修士來成為它的載體,最後再被它吞噬……這哪裡像是一件法寶?簡直就是一個老謀深算的陰謀家!

但……

謝世瑜立即想到了一個問題:‘既然它想要噬主,為何這一次選擇了這個凡人?’

系統道:‘它太囂張了,被——盯上了,所以只能低調行事啊,不過這傢伙向來死皮賴臉,扒著這個凡人不放也只是因為死性不改而已啦,倒是沒啥別的陰謀了。’

謝世瑜一怔:‘你說什麼?它被什麼盯上了’

系統疑惑重複道:‘它被——盯上了啊!’

謝世瑜眉頭緊皺,道:‘是什麼?再說一遍。’

‘就是……啊……喂,我說你……是不是……’系統向來穩定的聲音突然模糊起來,忽高忽低,忽遠忽近,就像是鼓著勁兒的風給吹散了。

謝世瑜一驚,滿心愕然,連連呼喚系統,但回應的只有兩三個破碎古怪的音調,最後更是連僅有的音調都消失在了謝世瑜的腦海中,好像從來都沒有存在過。

這是……怎麼回事?

這從來不曾發生過的事,叫謝世瑜呆立在了原地,百思不得其解。而沒等謝世瑜想明白,那小和尚又道:“事到如今,唯有一個真正的劍修,才能夠用他孕育的無匹劍氣將這不老衣破開,瞭解我的性命,將我送往那幾百年前就該去的地方。”

謝世瑜回過神來,暫且壓下系統的事,瞧著小和尚,道:“所以,你這麼多年來,都是在找劍修?這三千界中劍修何其多,你怎會找了那麼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