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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二嫁夫+番外

他按捺情緒,低聲問:“當日,你在此處想了什麼。”

任青松沒指名當日是哪日,許林秀卻與對方心知肚明。

許林秀莞爾,沒有正面回應,而是說道:“記得六年前,我在許宅那座荷池見到你,當時我想事情想出了神,你卻誤以為我要投池自盡,忙施展武功上前,緊攥著我,不由分說地一頓訓斥。”

彼時十六七歲的任青松雖是個比較穩重的少年,話倒不似今日這般少,還顯出有些氣性在。

那年的任青松想不明白許家如此珍寵的小公子,生來錦衣玉食,有哪裡想不開的地方需要弄到投水自盡的地步。

但任青松訓了幾句就說不下去了,回了神的許林秀平靜而不解的看著他。

少年有些避生,垂著臉,病後面容憔悴,讓任青松想起雨後折了花蕊的新梨,萌生出保護他的念頭。

任青松的記憶跟隨許林秀的陷入回想,他心念一動,只覺眼前的許林秀和那個十幾歲的少年似乎又重合到了一起。

心中憐惜氾濫,啞聲道:“那日我和你初見,就想永遠護著你,如今亦然。”

許林秀眉眼帶笑,任青松心下的不安依然未散,彷彿霧裡看花,眼前的人溫柔朦朧。

他喚:“林秀。”

許林秀應了一聲,目光聚落於後山翠竹,兩畔楊柳,似乎沉醉其中,忘記給任青松一個回應。

翌日,任青松去了兵營,在他之後,洛和寧的馬車靜靜跟著前往官署,許林秀在閣樓觀望很久,久到人都離開了,返身下樓。

他臨軒窗而坐,眼前是綠荷粉藕,卻伏在書案靜思。

冬秋小心翼翼地守在旁邊,心裡的怪異始終說不上來。

公子似乎好了,又似乎沒好。他病情初愈,還在調養恢復階段,氣色卻迅速地紅了起來,明豔照人。

忽然,許林秀輕聲吩咐:“冬秋,替我研墨。”

他展開宣紙,執筆點墨,凝神之後,在空白的地方鄭重地寫下第一個字。

冬秋跟在公子身邊,得公子言傳身教,認得一些字,瞧著瞧著,眼眶溢位溼潤。

許林秀第一封書信,吩咐冬秋在三日後送往許宅,親自交到許廉手裡。

他初到異世,惶然不安,彼時痛失親人,心中鬱結,兩輩子所求的一點親情,在這一世許廉和李昭晚都給了他。

兩人將他視作親子,又待他如親子。儘管陰差陽錯,其中夾雜幾分偏執念想,但幾年來付出的情意是真,倒叫許林秀羞愧。

許林秀知恩圖報,雖不是許氏兩人的親子,卻已將他們視為雙親。

許林秀不是他們的許林秀,卻也是他們的許林秀。他想祈求許廉和李昭晚的原諒,願往後餘生,盼他們能給自己一個盡孝心的機會。

第二封書信,看著像信,卻不盡然,而是一張債務條。

許林秀在心裡盤算一遍私賬,羅列出任府上下每年吃穿用度的花銷費用。和任青松婚姻四年,他有能力供府內開銷。

親兄弟都要講究明算賬,除府內平常開銷,及自願向長輩往來的人情利益,從他賬戶上扣除此部分,餘下的,任明世應當歸還向許家索要的銀兩。

許林秀把數字列得詳細清晰,該他出的,他願意出的,從無吝嗇。但任家不能以他和任青松的關係作為籌碼來要挾,任明世慾壑難填,對許家步步逼進,貪求無厭。

此書一式三份,一份自己保留,其他兩份各交到任青松和許廉手裡。

最後一張紙……

許林秀頓著筆尖,紙上暈開一朵墨漬。

他從小生長在扭曲離奇的環境,兩世所求,不過溫暖與被愛。

後覓得良人,有幸度過四年婚姻,與之相互陪伴,此情過往皆歷歷在目。

他珍惜和任青松的感情,過程不斷學習,處處經營這段從未涉及過的婚姻生活。無論前世或今生,這是他擁有的第一份,亦是唯一一份的愛情和婚姻。

從始至終,他問心無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