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揮劍輕鬆盪開了混混的突刺，這種連攻擊目標都對不準的刺擊簡直像是玩鬧，就像是小孩撒嬌一樣，但他驚訝的現這個混混的手掌彷彿被劍柄固定住了，張開的鱗片刺穿了他的手掌，混混的手掌鮮血淋漓卻無法離開。也許不是他不想控制方向，而是他已經無力駕馭他手中的武器。

他手裡看上去是一把古樸的漢劍，是柄長劍，很明顯的漢代風格，但灰撲撲的並不起眼，並沒有所謂的寒氣自生，劍氣逼人的感覺，看上去賣古董的可以把這樣成色的當景點紀念品賣，買三贈一那種。

但隨著混混的鮮血流淌在劍身上，血液順著長劍身上的花紋遊走，彷彿呼吸般忽明忽暗的閃動著暗紅色的光。路明非突然有了個奇怪的感覺......

這把劍，彷彿是活著的！

混混出一聲痛苦的哀嚎，他的手掌生生被洞穿了，長劍脫離了他的控制，猛的衝向了老唐！

路明非提著【惡鬼纏身】迎上去，一劍劈在了長劍的劍身上。轟鳴聲中一人一劍各自後退，長劍顫抖著彷彿燃起了烈火。

這不是什麼錯覺，長劍真的開始冒火星，就好像兩塊燧石擊打產生的火花，在昏暗的夜裡噼啪作響，但它好像被什麼束縛住了，遲遲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只是停在那裡顫抖，劍柄微微低下，對路明非彷彿頂禮朝拜，如同叩見自己的君王。

“這什麼情況，難道這把劍也是【帝具】，或者是次一等的【臣具】，被我這把壓制住了？”路明非有點摸不準情況了，自從打完籃球之後，所有的事都變得不正常起來，整個世界彷彿都亂套了，先是出現了眼睛是金黃色的混混，現在又有了這把彷彿有劍靈的漢代長劍，不僅能御劍飛行，好像還靈智初開的樣子。（注1）

兩人——或者是一人一劍對峙之時，長嘯聲打破了平靜。路明非的背後，老唐伸出了手，長劍出一聲歡快的劍吟，如乳燕歸巢般順從地將自己送到了老唐的手裡，老唐的手並沒有如剛才的混混般被刺穿，他握劍的手堅硬如鐵，彷彿握住了自己的權柄！

路明非驚訝的看著老唐，他的表情彷彿在高切換，一時間彷彿君王臨世，威嚴赫赫，一時間卻還是老唐那張喜相的臉，即使是擺出嚴肅的表情都彷彿在講笑話。

最可怕的是他的眼睛，金光忽明忽暗，但明亮程度出剛才的混混百倍千倍，彷彿地獄的熔岩在他的眼中翻騰！

“老唐，老唐，你別嚇我，這怎麼回事，你好像有點接觸不良......”話沒說完路明非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嘴巴，這麼嚴肅的時候為什麼爛話會脫口而出，難道自己天生就是講相聲的命麼！

“該做決斷啦，剩下的時間不多了。”熟悉的時間定格感再度襲來，哀嚎的混混，握劍掙扎的老唐，一切都停止了，連閃爍的路燈都不再亮起，整個世界再度停止，荒誕的如同一張被拙劣攝影師草草按下快門的彩色照片。（注2）

“又是你？”路明非果然又看到了那個身穿黑西服的男孩兒，他的衣著一塵不染，黃金瞳裡閃爍著孤獨的光。“我說，這位......”他一時找不出合適的稱呼。

“你可以叫我弟弟。”男孩兒仰著頭，沐浴在月光下，有種宗教般的神聖感，“哥哥。”

“弟弟？”路明非心想這兄弟倒是夠客氣的，還有自己把自己往小的輩分報的人呢，又不是永遠十八歲的美少女。

他點點頭，“好吧，這位小弟弟，能不能解釋一下現在是什麼情況，你是誰，以及我的兄弟老唐怎麼了？”

男孩兒突然笑了，笑容淡漠，卻帶著冷冷的嘲諷，也不知道是嘲諷路明非，還是嘲諷其他人，“兄弟？你在‘我’的面前和他稱兄道弟？這真是連阿里斯托芬都寫不出來的喜劇笑話。”路明非聽完打了個寒噤，不知為何，聽著這句話，他在男孩兒身上感受到了刻骨般的寒意。

和冰川一般的孤獨。

“現在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男孩兒指向老唐，現在老唐的面容扭曲，在這個世界裡看過去竟有幾分滑稽之感。

“沒想到他會在這麼早甦醒，這一切已經脫離正軌了，哥哥，你能告訴我，你在哪裡得到了你的劍，還有為什麼我感覺你整個人都不太一樣了麼？”男孩兒雙手交疊，頂著下巴，目光深沉的問。

“小小年紀裝什麼碇司令......你有沒有聽說過所謂大夢驚覺今何在，桐桑一入三千年的說法，我說我是在夢裡傳功你信麼？”

不知道為什麼，路明非下意識地不願意欺騙眼前的男孩兒，但他也不想把斬瞳世界的事告訴外人，萬一要真有個時空管理局來找自己興師問罪怎麼辦？自己這算是偷渡還是正式投胎啊？他隨口敷衍了一句，不過他也沒說謊，在那邊世界的一切就好像夢一般。

“不願說麼......”男孩兒不以為意，“你的敵人是這個世界最強的存在之一，他是世界的王座，即使是剛甦醒的【青銅與火之王】，以你現在的能力也絕不是對手，怎麼樣，交換麼？”

“交換？交換什麼？”

“我可以提前告訴你，你將面對的敵人是龍族的四大君主，青銅與火之王、天空與風之王、大地與山之王、海洋與水之王，我可以接受你的召喚四次，但是每一次召喚，會耗費你四分之一的生命……”

“龍族？”路明非不解，“你的意思是像你們這樣黃眼睛的都是龍族？偽裝成人類準備顛覆世界？”他指著倒地的混混問，“那你們這龍族也太挫了吧？這種水平我感覺我可以擺平的，你收費也太貴了吧。”

“概不還價，哥哥，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餐，而且你也該學學基礎知識了。”男孩兒無奈的搖搖頭，“你的意思是拒絕了？”

“當然拒絕了，我把命給你這種看上去就是反派的小魔鬼？”路明非果斷點頭，他本能的拒絕這次交易，他覺得只要他同意，就會生什麼很不好的事。

遠比使用【惡鬼纏身】嚴重無數倍！那是任你殺人盈野，鑄鐵成山都無法挽回的悲劇！

“這樣嗎？哥哥，不管是什麼樣的世界裡，你的固執始終沒變啊。”小魔鬼搖搖頭，“我可以給你一個提示，諾頓這次的甦醒只是本能的甦醒，這是錯誤的甦醒方式，這把屬於他的佩劍引起了他血脈的共鳴，短時間內如果你能擊敗他，也許他這個叫【老唐】的人格還有保留下來的機會，這樣你願意跟我交換嗎？”

“聽上去很不賴，有沒有可能我先跟他打一架，如果我輸了咱們再談，你不會臨時漲價吧？”路明非謹慎的問。

“當然，我永遠站在你這邊，我親愛的哥哥。”小魔鬼露出一抹譏諷的笑，身影逐漸淡化消失。

時間逐漸恢復流動，路明非第一時間把目光投向老唐，也許現在該叫他諾頓了。

強橫至極的精神領域爆炸般擴張，小混混們哼都沒哼一聲就兩眼翻白昏迷過去，整條街道變得死寂。只剩下兩人的呼吸聲。

【王域】展開，彰顯著龍王的赫赫威嚴，青銅與火之王，諾頓，於虛假的記憶中甦醒，再次露出了忿怒相的本尊！

“是嗎？那些在生活中如荊棘般刺痛我的焦躁不安，沒錯，全部都是虛假的記憶，想起來了，我就是諾頓啊。”（注3）

“【旭陽】，好久不見。”諾頓輕輕地撫摸著長劍的劍身，手指拂過，彷彿拍打舊友的肩膀，他的語氣是那麼落寞，彷彿千年萬載，滄海桑田，而今故人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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