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寶打你做什麼?”傅英又皺起了眉。

傅靜抓了把韭菜,說家常一樣說:“嫌我不會說話,嫌我做飯難吃,嫌我沒力氣搬不動東西……總之看著不過眼,不是扇兩巴掌就是踹幾腳,家常便飯。當初爸和大哥二哥不就是因為趙小寶家在村裡是大戶之家,他又在派出所混了差事,所以把我嫁給他,結果怎麼樣?也就是吃喝不愁,給孃家人長了臉撐了腰桿子,受的委屈沒人看見。”

聽到這裡,傅英眉心已經擰出了個大疙瘩,傅靜瞧了她一眼,繼續說:“從小就是我和阿寧長得標緻俊俏,人家都說以後肯定嫁好人家嫁好男人,誰知道都不如二姐你嫁得好。要吃有吃要喝要喝,二姐夫還把你當菩薩供著。”

“你二姐夫性子軟,我性子急,他犟不過我,當然不敢在我面前大小聲了。”傅英鬆了眉心的疙瘩,輕出了口氣。

“那趙小寶也就在我面前是大爺,其實他就是個空架子。”提到這些事,傅靜彷彿就有說不完的苦水,又繞回來繼續說:“說出來在派出所幹差好聽的,別人不知道我知道,其實他就是個跑腿的。就阿寧家這事,他但凡能幫上點,劉家也不敢這麼得理不饒人。”

傅寧理著韭菜也不說話,最後把理好的韭菜都拿去洗,說了句:“三姐夫也不是一點忙都沒幫上。”

她不是還在劉家拿趙小寶的空架子唬了劉家人麼?劉家人被唬得只當柳家之前沒臉鬧到派出所,所以趙小寶幫不上忙。要是連這最後的臉都不要,直接鬧去派出所,說不定他劉家真沒勝算。而柳家之所以沒鬧去派出所,一是因為真沒臉,二也是因為趙小寶其實沒什麼用,柳家也沒勝算。所以這場私人恩怨,就這麼靠打砸私人辦了。

這邊婦道人家做著飯,那邊屋裡男人們也是聊得歡快。化解了和劉家的矛盾,柳成林也是心情好,不似往日那般叫人連話都不知說哪句,就怕傷他自尊心。

傅寧二姐夫與他們不是一路人,聽著他們吹牛也是心生不快,最後就敲了一下桌子說:“成林,有些話我今天必須得說。”

“姐夫,你說。”柳成林盡數收了臉上的笑,很是客氣恭敬地看著傅寧的二姐夫周明洪。

周明洪手擱在桌面上沒拿起來,醞釀了一下才說:“當初傅寧二姐介紹你和傅寧認識,我也是不同意的。咱們本村人,從小到大你和嚴青、劉佑志是什麼德行大家都知道,我覺得你配不上傅寧!”

“姐夫,這話怎麼說呢?我們三哥要模樣有模樣要學問有學問的,這整個一向明村,我和青子就最服他一個人……”劉佑志開口反駁,柳成林把手放到他面前,示意他住嘴,他就住嘴了。

看劉佑志住嘴,周明洪又繼續說:“之前發生的所有事情咱們都不算,不提了!傅寧嫁給你了,那就只能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但是!”周明洪說到這又拍了一下桌子,增加自己說話的氣勢,然後繼續:“現在你家一貧如洗,你怎麼讓傅寧過上好日子,你想過沒?”

聽完周明洪的話,柳成林輕吸了口氣,還卯著勁地咬了一下下唇,最後看周明洪:“二姐夫你放心,我一定會讓阿寧過上好日子的!”

聽到這話,周明洪隨即擺了擺手,說:“向我承諾沒有用,都是屁話,事情做出來才是真的。就這麼跟你說吧,我不信你,又沒辦法。雖然傅寧孃家人薄情,但只要有我和趙小寶在,你也別當傅寧就真沒人靠了!”

在周明洪說到趙小寶的時候,劉佑志和嚴青就默默把目光轉到了趙小寶臉上,趙小寶看了看兩人,開口說:“這回……這回我站二姐夫這邊。”

劉佑志和嚴青又默默把目光轉到柳成林臉上,看著他說:“三哥,三嫂陪你吃了這麼多苦,今天還替你出頭去劉家,你要是不給三嫂好日子過,我們哥倆也不服你!”

到此,四個男人成了一條戰線,柳成林只剩可勁點頭的份,一邊下著大狠心地說:“一定!一定!”

這邊說罷了話,那邊趙蘭花也把飯做好了,簡單的青菜蘿蔔等,唯有幾個雞蛋炒了韭菜,還有一砂鍋豬肉燉粉條,大多都是趙小寶買過來的。而盤子碟子碗筷,都是趙蘭花現去前莊妹妹家借的,吃完就還回去。

菜一盤盤端上桌子,柳成林起身要去找柳大士回來吃飯,趙蘭花卻一把拉住他:“找他做什麼,沒的掃你們興。”

“必須要叫。”周明洪幾個人也起身,哪有到人家做客把人家爹媽排擠出去不讓上桌子吃飯的。

這邊說著要叫要叫,土牆院門外就出現了柳大士的身影。他手背在身後,看到家門口的腳踏車,自顧說:“喲,家裡來親戚了。”

說著進了院子,可不就是來親戚了。傅英傅靜和周明洪趙小寶嚴青劉佑志幾個也是客氣,把柳大士讓到上位坐,柳大士本著老子是家主的精神,一點可不客氣就坐下來,人又把趙蘭花安排到他旁邊,趙蘭花就很不好意思,讓大家都坐。

坐下後就是吃飯聊天,柳大士不說話,眼睛純盯著桌子上的菜,生怕被別人搶了。於是柳大士伸筷子夾肉就會被趙蘭花拿筷子打,一打就“哎喲”一聲。其他人也只當沒看到,傅英還會主動夾兩塊往柳大士碗裡放。

原主的記憶沒有關於柳大士和趙蘭花的事情,所以她也好奇,趙蘭花怎麼會找了個這麼好吃懶做的男人。趙蘭花明顯就是個能吃苦,也會過日子的要強女人。

酒飯都是半飽不足,吃完女人一起洗了碗筷,然後還是一群人坐著說話,但也沒坐多久,就都趕著回家去了。傅英和傅靜都把孩子放在公公婆婆跟前,這會兒還得急著回去看孩子呢。

趙蘭花和柳大士跟著柳成林和傅寧送走大家,最後到站在菜園子前的小道上。柳大士把手背到身後,說了句:“我出去溜達溜達。”家也沒回就走了,不過就是會他的老夥伴,打牌九、抽旱菸、吹牛逼。

趙蘭花啐著口水又罵了幾句,柳成林和傅寧已經先回家去了。

兩人進了屋,傅寧去床沿上坐下,輕輕出了口氣。穿越過來將將一天的時間,她居然就被這些切身瑣事拉著沉入了這個環境,還真是環境激發行為。

不過,這粗茶淡飯的苦日子,還真是沒想象中過得那麼得心應手,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吃點像樣的東西。還有身上這花布褂子,真的是,不去看最好……

柳成林就這麼站在傅寧面前看著她出神,等她回了神看向他的時候,他才往她旁邊坐了,一把把她手捉手裡握著。

傅寧本能的反應就是要甩開他的手,帶著不悅的情緒說:“柳成林,你幹什麼?放開!”

什麼都能裝,這跟幾乎陌生的男人卿卿我我這種事情,真心裝不起來。頂多他不碰自己的時候,她當他是自己男人就是了。

柳成林當然不知道傅寧的心理,只當她還在生自己氣呢。媳婦不都是要哄的,於是死皮掰咧不鬆手,還抄起一隻手就攬住了傅寧的腰,把她壓向自己懷裡,看著她說:“你別生氣了,我都知錯了。我一定振作起來,帶著你好好過日子。如若食言,天打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