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讓你去做那種事。”塞西莉亞的話語裡帶著哽咽。

託亞拍了拍她的後背：“我知道。”語氣依然是那樣滿滿的溫柔。

塞西莉亞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軟弱下來，她想著這一點兒也不想以前的她，換了以前的她來，這種時候早就會說著單純又一針見血的話，想出一個可以解決問題的辦法。

可是她很清楚，自己什麼辦法也沒有，要阻止世界毀滅，只能靠託亞。

“你要怎麼辦？”哽咽停了下來，塞西莉亞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雖然她依舊沒有辦法讓自己直起身子，總覺得這樣的懷抱讓她沒有辦法放棄。

“我會陪著塞西莉亞的，不會離開你。”託亞的聲音帶著笑意，而聽到這句話的塞西莉亞沉默了足足十分鐘——她有一種自己這麼多天以來的緊張和擔憂都是白費功夫的感覺。

不，不是感覺，分明是事實吧！那一瞬間塞西莉亞真的有掐死託亞的心。

總有人可以在一句話的時間裡轉變氣氛——塞西莉亞。

夜色已深，託亞躺在自己房間的床上，什麼都沒做，只是看著天花板。至於他在想些什麼，就無人得知了。不過，託亞很快被對面房間傳來的震動吸引了注意力。

自從奈汀和歐尼斯特融合變成那副模樣，就一直存放在公寓的寶物庫裡，託亞去看過幾次，融合的進度不算慢，硬要說個具體的時間出來的話，大概就在一個星期之內。

所以這段時間，公寓裡都沒有奈汀的存在，很多方面都弱了不少。比如說，如果是以前，對面的房間哪怕再怎麼鬧，託亞也不會感覺到任何異常，不過現在就不一樣了。

去開門的時候託亞非常淡定：“喲，你被揍了？”

柯爾還是萬年不變的冰山臉：“之前你和塞西莉亞在客廳的時候，也被掐得皮都青了吧？”

託亞有些意外，雖說柯爾向來是這個表情，但說話可不會這麼毒辣，他是因為習慣了來自安西婭和坎貝爾的毒舌才能做到這麼淡定，不過也不會因此忽視柯爾的變化。

他拉開門，讓柯爾走了進來坐下，對面安西婭的房門關得死死的。

“吵架……不，打架了？”託亞順手給柯爾倒了杯水。

“單方面的生氣而已。”柯爾言簡意賅，“伊格爾小姐應該告訴你實情了吧？”

託亞的動作停了停，趕在水溢位杯子前恢復了自然：“是啊，你下來看到我被塞西莉亞欺負之前就都說了。看樣子，塞西莉亞是先去找安西婭商量的？然後你也知道？”

雖然說的是疑問句，但是顯然託亞已經知道了答案，柯爾就沒有回答，只是接過了託亞遞過來的水杯，平靜了喝了一口，這才說道：“我表達了和主人相反的觀點，所以被揍了。”

“被揍了？”託亞非常沒有同伴愛地笑了起來，“安西婭居然連魔法都不用了，直接動手？”雖說在笑著，託亞還是豎起了一胳膊的寒毛：那樣的話安西婭是有多生氣啊？

柯爾早就做好了被託亞這麼說的準備，聞言也只是動了動眼皮，繼續看著自己手裡的杯子：“她對我說，既然我是她的永久契約物件，就應該永遠留在她的身邊。”

託亞的笑聲戛然而止，沉默在房間裡瀰漫，最後變成兩聲重疊的嘆息。

“你嘆什麼氣？”託亞斜眼看著柯爾，後者只是淡淡地說：“我不能理解主人的想法，因此不是一個合格的契約物件，我為主人感到抱歉。”

“還有別的什麼吧，你這個傢伙。”託亞看樣子還想說些別的什麼，卻沒有說下去。頓了頓，她改口說道：“所以，你是贊同神的觀點的？希望讓我去拯救這個世界？”

柯爾點了點頭：“以你的犧牲去拯救整個世界，是一件很划算的事吧？”

“所以你到現在都不懂啊，”託亞又嘆了口氣，“不愧是當初為了維護世界的平衡站出來的地獄犬，哪怕因此再也回不了地獄歸墟也要幫助魔界，支援那場大戰呢。”

他這句話又提到了往事，柯爾靜了片刻，才回答道：“對我來說，責任是非常重要的。”

“可是現在安西婭顯然不想為了責任這種事，讓塞西莉亞與我分開，也不希望與你分開。”說完這句話，託亞就留神注意著柯爾的表情。從柯爾臉上捕捉到了短暫的失神，託亞滿意地點了點頭，他覺得柯爾這隻另一個方面的單細胞的地獄犬也不是那麼無藥可救。

“我也不想和主人分開。”柯爾突然說道，“可是世界的安危更重要。”

“是是是，”託亞揮了揮手，懶洋洋地說，“所以說你的理念就是這樣，也沒什麼不對，只不過安西婭和你想得不一樣而已。女人總是這麼感性……”他的聲音低了下去，沉默了幾秒又忽然笑了，補上了自己沒有說完的話，“所以才讓人想要去保護啊，不想讓她難過。”

柯爾頓了頓，然後附和地點點頭，跟著問道：“你要怎麼做？塞西莉亞看起來一點都不擔心，你是跟她說了會支援她的選擇，寧願世界毀滅也要和她在一起嗎？”

“說的像那什麼似的。”託亞一時之間也找不到合適的比喻，他摸了摸鼻子，笑道：“我是說了啊，不會離開她，會陪著她。”他突然話鋒一轉，說起了以前的事，“和塞西莉亞表白的時候，我對自己說，不會讓她受傷，就算是自己毀滅也不會讓她難過。”

“就目前的情況來說，只要我按照塞西莉亞的選擇去做，她就會很高興，可以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吧？可是，她是塞西莉亞·伊格爾，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

“她確實自私，從寧願整個世界毀滅也想要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就能看得出來這一點，人類都有著自私的一面吧？可是他們也有著矛盾的一面，自私的反義詞，無私。”

“塞西莉亞在自私過後，絕對會因為自己的選擇後悔，她只是在自欺欺人。”

☆、chapter 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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託亞的話顯然帶著某種意圖，柯爾再次沉默下來，他發現自己今天沉默的次數格外多，託亞說的每句話都能讓他好好考慮半天。他斟酌了一會兒，問道：“那個時候，伊格爾小姐會後悔吧？”

“嗯。”託亞無奈地笑了笑，“她就是這樣的性格啊，就算口口聲聲說著想要自私地獲得一個人的幸福，一旦真的發展成了那種情況，她反而會開始刻意關注別人的情況。世界毀滅的時間越接近，她就會越來越愧疚。到了那種時候，我沒法保證她會做出什麼事來。”

他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上：“那對她來說同樣是一種痛苦，而我不會讓她面臨的。”

“那麼，你現在能夠選擇去做的事只有一件……”柯爾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託亞打斷了：“嗯，我知道我只能選擇按照神的做法去做，不過那不是現在，至少現在，讓我和塞西莉亞好好相處吧。等到了身處於介面夾縫中時，我也能有足夠回憶的東西，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