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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孤女修仙記+番外

老者緩緩睜開雙眼,認出了自己兒子,登時目光微亮一下,喉間呼呼,似想開口說話,卻是模糊不清,老眼中不由得流出了混濁的老淚。

慕仙繼續給老者推拿著,嘴唇緊抿,神色冷凝如冰,只有那微顫的衣袖方才洩露了主人心下的慌亂。

老者努力了半晌,終於能說出完整的字句來,氣息不接,微弱地喊著,“…仙…哥…兒,將我…和你娘…葬…葬在一處,我,我,對不住…”

一句話未完,喉嚨間被什麼堵住了似的,老者身子微彈動了一下,便如風中之燭,被猛烈的吹過,一下子熄滅了全部生息。

慕仙面上如同凍結了千年寒冰,修眉朗目蒼白唇角一絲未動,身子也是一動不動地抱著老者,好象變作了一具冰雕,浸滿了悲傷孤涼之氣。

而門外,此時已經聚滿了聞聲而來的人群,卻沒有一個敢上前來的,都在院中膽戰心驚地跪倒了一地,頭都不敢高抬半分。

仙人之怒,豈是凡人敢觸惹的?

雲妙見此,心中不知為何也浮起一陣悲傷。

按說這樣一個老年渣男的死,還是那般荒唐的死法,是不應該在修道已經快二十多年的雲妙心中激起半點漣漪的,但她卻真實地感到了那世事變幻,生命無常的悲愴。

一般修道者都會對骨肉至親或是相處日久的朋友愛人的殞落有著微妙的感應,但這位慕仙的父親,一個老頭子,雲妙卻實在想不出自己在什麼地方見過此人,想來只是因見著慕仙的悲傷,才勾起自己的物傷其類吧?

雲妙收了神識不再看下去,回了自已的房間,將後半夜的時辰都拿來修行,也不知是否方才的一番感悟引來了心境的變化,居然進境遠遠超過了平時。

十六 丁家

趁著這種進境尚快之時,雲妙第二天起來也只是露了下臉便躲進靜室繼續修練,中午飯都是讓人放到了窗臺上。這一天果然收穫巨大,到得晚間,便覺得丹田比之前要擴大十分之一,體內的靈氣也增加了有十分之一,她終於突破到了築基四層了!

雲妙喜歡地站起身來,揚目四顧,整個屋內都瀰漫著淡淡五彩的靈氣,還好這靈氣凡人肉眼無法瞧見,不然一有人推門,她可就要穿幫了。雲妙知道隨著她的修為日深,日後的突破這靈氣聚集會越來越明顯,會有讓凡人也能察覺的異象,看來日後突破,只能去荒山野外了。趁著這個機會,她把小雪和龍龍也放了出來,讓它們也好多吸收些靈氣。畢竟凡間靈氣稀薄,兩隻小靈寵進境也不快。

小雪是最機靈的,一出來就感受到了異樣,發出聲歡叫便尋了個墊子倒地睡去。龍龍有點憨,一開始都沒注意到,還跟在小雪身後打轉轉,見小雪睡了,伸爪推了推小雪,小雪不理它,才有樣學樣地趴在小雪邊上,也沉沉入睡。

唉,當靈獸多好啊,睡覺就能吸取靈氣!

到了晚間出來的時候,奶孃已經是候在門外了,關切地問長問短。雖說小姐修行內力也不是第一次,不過這麼長時間關在屋內,又不怎麼用飯,作為奶孃,還是擔心的。

其實奶孃心裡在想,小姐出身官家,呼奴喚婢,錦衣玉食,將來嫁的人家也必是富貴人家,何苦學那什麼勞什子的武功,又不是要行走江湖的,不過老爺夫人都沒什麼異議,自己當奶孃的,也就只是腹誹而已。

雲妙跟奶孃應答了幾句,卻發現院子裡的樹上詭異地停著各種鳥兒,什麼喜鵲、燕子、麻雀的各樣有七八隻,還有兩隻不常見的黑黃相間的紅嘴黃鸝和一隻啄木鳥。

再細看院中還有些淡然的靈氣。想必是附近的飛禽靈覺高,察覺到這裡不同尋常的靈氣就都聚集過來了。

奶孃道,“這些鳥兒不知什麼緣故過了午時便飛到這院裡,趕都趕不走。”

雲妙笑道,“想是咱這院裡做了什麼好吃的,香氣撲鼻引來的。”

心裡卻想,乃們這些鳥兒,聞著味兒就過來姐的院子裡聚會,可差點暴露了姐呀。

以後再突破還是找個無人處吧。

奶孃覺得雲妙這一整天都沒有正經的吃飯,忙到小廚房中新做了碗熱麵湯來,雲妙瞧著那面白細如絲,清湯中飄著青菜雞絲蔥花,香氣撲鼻,看著就十分誘人,雖是根本不餓,也吃了下去。

奶孃瞧著小姐吃的香,心裡也很是高興,坐在一邊說著今天白天裡發生的事。

原來今日裴家派了管家來送了謝禮,感謝那日對裴小姐的相救之恩,並說日後還要親自過府來道謝。

雲妙心想,謝禮就不用了,以身相許足矣。

就不知裴家何時能退了婚?

奶孃勸雲妙保重身子,今晚好好歇息,見雲妙老實地回臥室躺下才放心地在旁邊的廂房睡下。

雲妙只是平躺著,剛剛升級的喜悅還未在心中散去,有心想起來繼續修練,卻又想著剛剛進過階,此時應該作用不大,便懶懶地躺在床上發呆。

忽然想起那慕仙來,他親人都沒有了,如今可算得是塵緣已斷,無牽無掛,可全心修道了。不過,算算當年玄昆對自己下手的時間,那玄雲也快要下黑手了吧?

那麼一個俊俏小道士,若是就此被害也有些可惜了。

要不要自己去提點他幾句?看他練習攻擊法術的樣子,也許他自己也有察覺呢。

雲妙隨意地想著,神識卻是無意識地外放出去,將及那城東小道士的家中。

卻見大門洞開,門首懸著白幡,大門內裡的二門也是大開著,院中處處皆白,一具黑色棺材停在堂上,首尾都點著長明燈,堂前左右都跪著穿著白色麻衣的人,靜默地朝面前火盆裡添著紙錢,慕仙小道士就跪在最前一排,白衣稿素,想是他是家中獨子,故而最前面只有他一個孤零零地跪在著,腰背挺直,面上仍和那天見到的一般蒼然冷寂,默然地瞧著那長明燈。案上的靈位牌子上寫著先嚴丁公老大人之靈位,左下側有一行小字:諱廣原。

整個府裡一片蕭然,門房中兩個頭系白布的兩個看門人小聲地議論著未來的前途。

“丁老爺這一去,只怕這府裡就要散了,咱哥倆的飯碗都要保不住了。”

“唉,這兩日,我們全家都在愁呢,不知少爺要將我們如何處置呢,我們家可算是來丁家早的了,一晃眼都過了十年了。”

“是啊,當年老爺他們初初從東原沁城進京,一個伺候的也沒有,漸漸地靠著少爺,置下了這一份家業,府裡伺候的也有二十來個,府裡只有夫妻兩個,本來日子過得多滋潤,偏偏丁老爺舒坦日子過久了,要去那青樓楚館中找樂子,迷上了清倌人如玉,花大價錢贖了回來,從此家無寧日,與少爺也離心離德。”

“誰說不是呢,原本丁夫人雖說年紀老了些,做事還算公道,管家也管得好,那時候少爺時常給家裡拿回錢財,府裡的下人只要做的好月錢賞賜就少不了。可惜自如玉進門,得了老爺的歡心,處處跟夫人對著幹,後來居然起了毒心給夫人下了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