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俏俏原以為沒有他的身邊自己肯定會輕鬆不少，沒想到事情卻是截然相反，她鬱悶地發現那傢伙不在，自己竟然吃不好睡不好，連心情都跟著不好了，甚至連那張平時見著就想狠抽一頓的臉此刻也讓她分外想念。

腦海中浮現出兩人近距離接觸時自己那面紅耳赤，心跳加快的狀態，再結合某人跟貓耳娘，女鬼等等雌性生物友好互動時自己那莫名暴躁的情緒，史俏俏如遭雷擊般愣在了當場。

不是吧……不要吧……不會吧……

想通了其中的關節，對於尋找朱厚照，史俏俏反而不那麼熱心了。然而這世上很多事情，偏偏就是你要什麼沒什麼，你怕什麼來什麼。就在史俏俏打定了主意最好一輩子不要再見到那傢伙時，地

球基地卻忽然傳來訊息。

朱厚照找到了。

找到朱厚照的是地球基地打掃衛生的老惡魔。惡魔都是技術宅，但年紀大了難免耳力目力下降，為了防止在精密儀器上出現失之毫厘謬以千里的悲慘事故，上了年紀的老惡魔一般都會被分派去做廚房清潔之類的後勤工作，那位老惡魔就是專門打掃資料室的。

發現朱厚照的那天，老惡魔跟往常一樣前往資料室打掃。大概是天設計的時候為了節約能源，惡魔的夜視能力都很不錯，老惡魔跟往常一樣沒有開燈。打掃了大半個資料室後，老惡魔忽然被某樣東西一絆，他原以為自己一定會摔得七葷八素，沒想到身體卻被某樣柔軟溫暖的東西接住了，定睛看清那東西是什麼，可憐的老惡魔差點沒嚇暈過去。

他當時的第一反應是自己遇到了人類這種在惡魔中臭名昭著生物，不過好在他終究是曾經的技術宅，很快便意識到人類不可能進入地球基地，戰戰兢兢地起身，將資料室發現神秘生物的訊息報告給了基地的電腦。

很快，聞訊而來的史俏俏便在資料室中看到了爛醉如泥的朱厚照。史俏俏原以為那傢伙寫完《我的奮鬥》時的狀態已經夠慘了，看到他此刻臉色蒼白，黑眼圈濃到能跟殭屍媲美的模樣才知道，沒有最慘，只有更慘。

朱厚照靠著資料室的牆壁靜靜地躺著，四周是一地橫七豎八的酒瓶，見史俏俏進來，他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

“混蛋！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眼睜睜看著朱厚照把他自己搞成這樣一副失戀的小青年模樣，再想想這些天來其他人類觀察員為了找他付出的人力物力，史俏俏氣不打一處來，當即便衝上前去，狠狠踹了他幾腳。

這幾腳踹完，她才猛然意識到自己做了多危險的事情。酒瓶啊！滿地的空酒瓶！也就是說，朱厚照同志現在是醉酒狀態！之前不過是一杯白酒就讓他化身了禽獸，現在滿地空酒瓶……

意識到了危險的她慌忙抽身，可惜還是晚了一步，靠牆躺著的朱厚照忽然撲過來一把抱住了她的大腿。史俏俏拼命掙扎，可惜由於實力差距，現在的她依然不是朱厚照的對手。掙扎未果，她只能向同行的林小葉求救。

回頭朝林小葉剛剛站立的位置望去，她立刻鬱悶地發現不知何時，資料室裡已經只剩下她跟朱厚照兩人。

史俏俏已經做好了使用電擊裝置的準備，然而朱厚照卻只是抱著她的大腿，並沒有做出進一步的舉動。

“你知道我為了這一切費了多少心血？你親手毀了我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一切！僅僅只是為了讓上面幫你處理那幾個罪該萬死的貪官！你怎麼能自私到這種程度？”雖然朱厚照此刻渾身上

下都散發著濃烈的酒氣，但連說話卻是邏輯清晰，看來這滿地的酒瓶空了已經有一陣了。

沒有獸化就好，史俏俏稍稍安心：“我自私？難道我能眼睜睜看著你效仿希特勒，再度把整個世界變成人間地獄嗎？”

“破而後立，難道你就甘心天朝的百姓一直以這樣的狀態生活下去？”朱厚照水汽迷濛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史俏俏。

“當然不甘心，但我也絕對無法認同你用那種方式！”面對朱厚照可憐巴巴的眼神，再想想自己做的事情，史俏俏的內疚感又浮上來了，“我為我對你所做的事情向你道歉，對不起！”

“道歉，哈哈哈……”朱厚照放開史俏俏，歇斯底里地大笑。

“我可以補償你，你想要什麼？”面對朱厚照如此表情，史俏俏的內疚感越發強烈了！混蛋！自己做的明明是正確的事情啊！為毛會有內疚感啊？

“什麼都可以？”朱厚照的笑容一斂。

“只要不是屠美滅日。”不管那該死的內疚感是怎麼來的，趕快消除掉才是正事。

“我想要你，你能給我嗎？”朱厚照眼神迷離地望著史俏俏，嘴角帶著嘲諷的笑，“你明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你，還問這種問題！”

聽到他的話，史俏俏整個人都僵了。

沉默，長長的沉默。

沉默過後，朱厚照長嘆了一口氣：“我以為你跟天是不一樣的，沒想到不過是我的一廂情願。”

自己有錯在先，史俏俏皺著眉，並沒有反駁。

“還記得這塊玉佩嗎？”朱厚照從懷裡掏出了那塊他一直帶在身上的玉佩，“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恥辱是什麼嗎？為了所謂的歷史程序，她把我作為男寵送到一個男人的懷裡。”

朱厚照拎著玉佩的掛繩，資料室明亮的光線下，潔白無瑕的羊脂玉佩散發著溫潤的光芒，煞是好看。

“這塊玉佩是我送天的生日禮物，跟和氏璧出於同一塊礦石，我費了千辛萬苦才找到，親手一刀一刀雕琢成型。在做那件事情之前，她把玉佩還給我，並告訴我，我不是她的兒子，我只是一枚棋子。”

朱厚照的臉上又露出了那抹讓人心疼的笑，他的手指一鬆，那塊雕工精美，玉質上乘的玉佩啪的一聲落到地上，摔成了數塊。

“我是李世民，我是朱厚照，我也是慕容衝，那個被男人上的慕容衝……”

聽到如此驚人的訊息，史俏俏瞪大了眼睛，連呼吸都停滯了。

“我還有其他很多你做夢也想不到的身份，不過讓我刻骨銘心，午夜夢迴時依舊冷汗淋漓的只有那一次。”朱厚照望著玉佩的碎片，眼中現出如釋重負的奇異光芒。

“從那時候開始，我就常常故意跟天對著幹，把事情搞砸。大概是覺

得對我有虧欠，她總是會站在我身後默默替我處理好一切。後來，我發現我有了一項神奇的能力，那就是，就算我認真想做好一件事，也常常會莫名其妙搞砸。”

他的目光忽然落到史俏俏身上：“大概我的潛意識深處已經認定，把事情搞砸，是保護自己的一種方式了吧。其實，我一直很想好好保護你的……”

朱厚照臉上帶著自嘲的笑，眼淚卻順著臉頰淌了下來。

“我以為你是不同的！你跟天不同！為什麼連你也要背叛我？”他的聲音帶著哭腔，說到這裡猶如一個無助又絕望的孩子般靠著牆角縮成了一團，史俏俏驚恐地發現一縷血絲順著他緊握的拳頭滑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