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能在宮禁之外尋得片刻清閒，朱高熾提前三日就開始佈局籌謀，在祖宗朱元璋面前更是竭力表現，甚至不惜催動修為加審閱仙籍奏疏。

所幸，這位先帝雖嚴厲卻非不通情理，察覺到孫子確實在宮中憋悶已久，便慷慨賜予了幾日自由時光。

不消多久，滿滿一碗靈湯已被朱高熾飲至見底，他雙頰泛起淡淡的紅暈，猶如初綻桃花，唇角尚留有湯汁痕跡，卻仍顯意猶未盡。

而在不遠處，幾位錦衣衛如同立於凡塵的銅牆鐵壁般守護在側，他們目光犀利如閃電般掃視四周，警惕著任何可能出現的危機。在他們眼中，遠離皇宮之地，皆可能存在企圖加害皇家血脈的奸邪之徒。

京師民眾早已習慣這樣的場景，在這條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並未因此引絲毫騷亂。

“客官大人，這一頓可還滿意？”

掌櫃忙裡偷閒，倚在一旁稍作休息，見到朱高熾臉上滿溢而出的愉悅神情，他趕忙焦急地詢問道。

在這京師之地經營這個小小的攤位多年，他閱人無數，僅憑那些錦衣衛的森嚴陣勢，便知眼前這位客人絕不簡單，若能與此人拉近關係，無疑是極大的幸事。

“確是美味無比，倘若掌櫃肯指點一二這靈湯的配方，那再好不過了！”

朱高熾一飲而盡碗底殘餘的靈湯，隨後報以一個灑脫的笑容。

“掌櫃，我並無截斷您生計之意，只是每日派人前來購買確實不便，若能得知您的獨門秘方，日後自可令家中廚役學藝，以此解解饞念。”

眼見掌櫃欲要婉拒，他立刻補充道。

“客官大人，不論您有何種緣由，小店秘方恕難相告，此乃小人生計之本，一旦洩露，不僅砸了我的招牌，更會使全家生計陷入困境啊！”

掌櫃無可奈何地攤開雙手，畢竟全家上下全賴此攤維生，經過多年的努力，方才積攢了一批忠實食客，日子漸漸寬裕起來，他又怎敢輕易冒這個險呢？

“客官大人，您看我這小攤雖不起眼，但出售的每一碗靈湯都保證貨真價實，分量十足。小人雖未涉獵書卷，但也明白做生意講究誠信，不可短斤少兩。”

聞聽此言，朱高熾微微點頭，遂不再追問關於秘方的事宜。

對於其他地域的商賈，他無從知曉，但在京師之地，眾多商賈皆秉持著淳樸守正之道，也許正是皇家祖宗的煌煌威嚴所致，使得這些生活在塵世底層的百姓逐漸摒棄了那些邪佞之念。

朱元璋對待商賈，一貫採取的是放任自治之策，然而若有人膽敢觸犯修煉界法規，其所遭受的懲罰較之常人更為嚴厲。

“掌櫃的，再添一碗，我還未嘗盡興呢！”

朱高熾端起碗往前輕輕一送，笑盈盈地說道。

“還請多添些靈獸血鴨與仙脂肉片，如此方能暢快淋漓！”

“得嘞！”

掌櫃聞聲歡喜應道，旋即轉至煉湯爐前忙碌起來。

“這位少俠，您的隨從護衛們是否也需要在小店用餐解餓？瞧他們站立已久，想必也都飢腸轆轆了吧。”

隨著湯鍋內靈氣蒸騰上升，遮住了掌櫃的面容，但從其言語之中不難察覺，此刻他的心境頗為愉悅。

“那就麻煩掌櫃了！”

朱高熾微微點頭，確實，仇離與眾錦衣衛自離開皇宮以來尚未進食，一路尾隨於後，看他品飲佳餚已過大半日，不用說習武之人，便是尋常百姓也難以抵擋這般煎熬。

“掌櫃，給我們護衛們都準備些溫熱的靈麥餅，並備上幾碗濃郁的靈湯！”

仇離深知自家主公脾性，擺了擺手示意手下聚攏過來。鴨血粉絲湯的仙香早已勾起了他們腹內的食慾。

不過雖然進食，警惕之心卻不曾放鬆，他們一手握持著簡樸的湯餅，另一手依舊緊貼腰間的飛劍掛鞘。

此時，不遠處一位婦人懷抱著一名五六歲孩童，忽然在喧囂的市場中跪下，從不知何處取出一隻破損的瓷碗向過往行人乞討。

“各位善心人士行個方便，我們母子二人已兩日未曾進食，懇求大家施以援手。”

正在津津有味品嚐美食的朱高熾目睹此景，眼神不禁一滯。畢竟近年來，京師展迅，就算真有乞丐存在，朝廷也會給予田地安置，讓他們得以安穩度日。而這對母子又是何故？

老闆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手上動作並未停下。

“看來他們是外鄉人吶，瞧這打扮就知道並非本地人氏。”

這不經意的一語，瞬間點醒了朱高熾：外來人口，竟然在京師街頭行乞？無論如何思量，此事總顯得有些詭異。

他下意識地在袖中摸索，皇宮之內金錢毫無用武之地，出宮之際，太祖爺贈給他一個小小的布袋，裡面裝滿了金葉，可在高階酒樓消費所用。

但讓他尷尬不已的是，金葉在京師集市的小攤之上根本無法流通。

朱高熾原打算取些碎銀與粉絲湯掌櫃兌換些許銅錢，然後將這些錢財交付給那位乞討的母子，然而手中的金葉卻令他的計劃變得棘手起來...

二十

正當他轉，預備喚來身旁的仇離相助之際，攤主張老漢微微躬身，自攤位隱蔽處取出一塊修煉者常備的辟穀丹遞予一旁協助打理的兒子，讓他送到那乞討的母子手中。

“這位仙友，貧道雖非富甲一方之人，但我輩自草根起步，修行路上飽嘗艱辛，這般人間疾苦怎忍視而不見？如今修為漸長，生活稍有起色，每日辛勞雖賺取不多的靈石，卻感萬分欣慰矣！”

聽到此言，朱高熾亦不由得微微一愣，伸向袖內的手停了下來，關於後世之事他無意評說，但這應天府內，顯而易見，善人仍是佔多數。

“辟穀丹或許略顯乾燥，如此這般，攤主，在下願以靈石結緣，也為她們熬製一碗清心潤喉的靈氣湯水送去，這筆賬便記在我的名下。”

攤主張老漢並未推辭，但在熬煮靈氣湯的鼎爐之中，他又特意新增了幾份秘製的清涼靈露。

那對母女得知手中的丹藥與那碗湯水的來源，面龐上流露出滿滿感激之情，捧著這珍貴的食物，蹣跚地走到攤位前，欲以下跪謝恩。

朱高熾示意了一下，仇離立即上前穩住她們，免去了這對母女行此大禮。

原本以為這只是一個小插曲，然而事態的展漸漸偏離尋常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