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寒夜琴音,千年妖孽露嬌顏

作品:《裂陽殘血

李問道三人並沒有原路返回,而是打算先向西到石佛山,再一路北上回縣城。第二天一日奔波,傍晚來到石佛山腳下一處叫紫竹塢的地方,那裡有一個狹長的湖泊,三人就露宿在湖邊。

草草吃過晚飯,天就黑了,鄭典使與許衙役早早就睡了,畢竟一路上他二人比縣尊大人辛苦多了,身體也遠不如縣尊大人強壯。

李問道睡不著,躺在地鋪上邊看著滿天繁星,邊想著明天晚上就能見到月瞳了,回去一定要好好抱抱她、親親她,聽她彈一曲《鳳求凰》。

迷迷糊糊的耳邊似有琴聲響起,居然就是《鳳求凰》,月瞳來接自己了?對了,她能感應到自己的,不對啊,太遠了。李問道身不由己地起身向著琴聲走去,不知不覺來到湖邊,透過水汽瘟氤的湖面,在湖的對岸,一位身形宛如月瞳的白衣少女正在俯撫琴,琴聲如泣,又似孤寂中滿含苛求。李問道腳踏湖石飛身來到對岸,在少女身邊不遠處坐下來,靜靜地看那白衣少女彈琴,;冷冷的夜風撫過,帶來少女淡雅的體香。

一曲結束,白衣少女抬淡淡地看了眼身邊不遠處的李問道,微微一笑,曲調便換成了《十面埋伏》。高昂的琴聲打破初冬清冷孤寂的夜空,每一個音符都飽含著殺氣,將李問道團團圍住,猶如無數把利劍懸在他的身邊,劍尖與他只隔一層薄薄的衣衫,劍鋒凌冽的寒氣已然穿透他單薄的棉衣,密密麻麻地抵在他的肌膚上,似乎再前進一步便能立刻將李問道碎屍萬段。

李問道渾身冷汗溼透了初冬薄薄的棉衣,這是月瞳一針一線給他縫製的,他的道家浩然正氣也只堪堪抵擋得住那密密麻麻的冷冽劍氣。良久,白衣少女琴聲止,抬頭看向李問道,嫣然一笑道:“李縣尊不愧是紫陽真人的關門弟子,我這千年狐族罡氣竟然奈何不了李大人!”

“何家小娘今夜來找我李問道不只是來試探我的道行的吧?”琴聲一停,妖氣隨之煙消雲散,李問道立刻輕鬆下來,心中想到:“這妖女的千年道行果然不簡單,硬拼我應該還不是她的對手。”

“李大人以為妾所來何事?”何琬瓔美豔的容顏上滿帶著笑意。

“李某不知,但深更半夜的,小娘子不懼瓜田李下的來找李某,應該無關風月吧?”李問道很坦然,雖然打不過她,但逃還是能逃掉的。

“原本有這打算,但昨夜有幸與縣尊娘子一會,妾自慚形穢。”一直以美貌自居的何琬瓔似乎有點失落,那個凡人小丫頭美的清純脫俗,遠不是自己這種魅惑之豔所能比擬的。

咋一聽到她提到月瞳,李問道心中猛然一驚,但隨即又放下心來,月瞳豈是她能傷得了的。

“還請何小娘子說明來意?”雖然知道她傷不了月瞳,但李問道還是有些擔心,月瞳才十七歲,要是耍花槍,那是這千年老妖的對手。

“呵呵,怎麼,李大人擔心我加害你的渾家?放心吧,對你們夫妻,我們都無意傷害。”

“我們?”李問道也知道她身後定然還有別的人或者妖,仍然忍不住一問。

“是的,我們。李大人應該知道妾並非一人。實話跟大人說吧,上次被你壞了事,李奕將軍最終並未生氣,反而很高興。這次,將軍特意讓妾來給大人再送一份天大的功勞。”說完,何琬瓔臉色稍有些不自然。其實,李奕派她來找李問道,除了給他送功勞,還有一件事,只是現在她不想說而已。

“不知道李將軍欲送李某何功?”李問道覺得有些好笑,也並未當真。

“李大人看似不信?”何琬瓔看出了李問道的心理。

“本縣與李將軍素昧平生,上次壞了李將軍的好事,李將軍不但不惱,反而要送本縣一分大功勞,本縣實難輕信。”說完,李問道不得不向後退了幾步,因為何琬瓔不知何時已走到他跟前,本就容貌豔麗外加少女天生自帶的狐族魅惑,伴隨著她的體香,讓多日未近女色的李問道身體突然就有了強烈的反應。何琬瓔有意無意地看了他一眼,可能看對了地方,臉頰立刻就羞紅了,悠悠地低聲說到:“妾也是能引起李大人興趣的,對嗎?”

“大道無形,生育天地;大道無情,執行日月;男清女濁,男動女靜。降本流末,而生萬物。清者濁之源,動者靜之基。人能常清靜,天地悉皆歸。”李問道沒有回答她,而是念起了道家的《清靜經》。

千年女妖,還是狐妖,其魅惑之力當真可怕,除了林月瞳,還沒有哪個女子能夠讓李問道的身體產生這麼強烈的慾望,當然,這也和他多日未與月瞳親熱有很大關係的。

看到李問道如此反應,何琬瓔忽然就心情大好起來,昨夜看見林月瞳,她有些自慚形穢。林月瞳的清純絕美、似水溫軟正是所有男人心目中的絕配,何琬瓔知道自己的妖孽魅惑無論如何都比不上她的。雖然她無意在李問道面前與林月瞳爭寵,但一項以美貌自居的她,看到了比自己還好看的女子,心裡還是很不爽的,在這一點上她與凡間女子沒什麼不同。

“李大人不必懷疑,等時機成熟,妾自會相告。夜已深,妾就不再打擾大人休息了,告辭!”

一身白衣的何琬瓔懷抱古琴飛身飄然而去,留下的淡淡的體香也很快隨風而逝。李問道怔怔地望著何琬瓔消失的方向,心中思緒萬端,這女妖今夜來找自己似乎並無惡意,難道就是為了跟自己打聲招呼?她去找過月瞳了?回去好好問問月瞳,都說了些啥?月瞳猜得可真準,這女妖果然坐不住了,看來李奕又將有所行動了?

回到睡覺的地方,鄭典使二人睡得正香,李問道重新躺在地鋪上,心中想著李奕的事情。李奕是唐國國主李煜的堂弟,據說二人自小就關係甚好,在李煜接任國主的事情上李奕還幫了不少忙,所以李奕後來才能升任位高權重的寧國節度使,雖然此時的節度使遠遠比不上晚唐時期的節度使,但是畢竟手握重兵,官位也高,算得上是朝中重臣,非國君親信豈能當得上?這樣一位人物突然有一天傳出謀反之事,就在事敗後,趕在官府抓捕之前,全家老小十幾口人外加上萬的親信、部屬一夜之間全部隨李奕一起失蹤,太反常了!事出反常必有妖!還有,千年大妖為何甘為李奕的部屬,為其奔走役使?李奕只不過是條喪家之犬罷了,能有這麼大的能力?

天下大亂已多年,越是群魔亂舞,越是離天下大治不遠了。

一覺睡醒,三人就在湖邊洗漱、吃早飯,然後一路向北而去。之所以選擇這條路,是因為這是臨安西邊唯一一條可以騎馬的路了,再向西便是重重大山,盡是羊腸小道了。作為知縣,李問道覺得自己有必要親自沿著這條路走上一回,看看沿途的風土縣情。這樣一來,可就比原路返回辛苦許多了,許三財是經常下鄉、翻山越嶺的老衙役,能吃得了這苦。那鄭鈺典使只是個十六歲的少年,錢塘的世家子弟,去年才蒙蔭為官,這一路上可就苦哈哈的了。好在少年人心高氣傲,看到駙馬爺都親自下鄉,與自己一樣在奔波,也就無話可說了,畢竟如果縣尊大人自己不去,只派遣他帶隊下去檢查,他一樣還得下來。

原本以為這一路上不會遇到什麼人,可是出乎李問道的預料,他們竟然一上午遇到了兩撥人馬,打聽之下方知是西邊唐國南下避難的。他們原本居住在淮水之北的壽州,只是如今宋國在壽州北邊的兩國交界處厲兵秣馬,眼看今冬明春就要南下,於是整個家族便在族長帶領下千辛萬苦地南下來到臨安山區躲避戰亂。

老衙役許三財很有經驗,趕緊將這兩個家族的情況記了下來,並通知他們族長,一旦安定下來,必須及時到縣衙報備。李問道看他如此經驗,不禁問了起來。原來,這幾十年來,吳越一直國泰民安無戰亂,而北邊卻是戰亂不斷,短短几十年裡歷經了梁、唐、晉、漢、週五國,十幾年前又變成了宋國,接著宋國便與北邊的北漢交戰,雖然最終滅了北漢,但幾年時間也造成了當地生靈塗炭,民不聊生,當真是興亡皆是百姓苦。

是啊,興亡皆是百姓苦,如今戰火即將南下了。雖然岳父已經向宋皇送了降書,宋皇也已經接受。估摸著唐國一滅,吳越也將不復存在了,雖然因為岳父的深明大義,使得吳越百姓免除了戰亂之苦,可是月瞳從此以後也就不再是郡主了,自己這個知縣是否還能做得下去也很難說。所以當月瞳提出莊園釀酒銷售時,李問道滿口答應了,總得為他倆以後的生活找條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