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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仙緣四渡

汜葉是從瑤清境出來的,如今算是清兒那暢怡殿中的大丫鬟,一把手。她還有一個身份麼,便是我清風神尊的眼線,幫我監視和調查天宮後宮事務。如今看著小仙子在宮中身居要職,也知道她幹得不錯了。

不過,卻不知,聆月君特意點名讓她來伺候我是個什麼意思……

“近些日子可有什麼新鮮事兒?”我翹著二郎腿,擺了個舒坦的姿勢,邊喝茶邊問。

汜葉想了一會兒,回到:“回稟公主。近日宮中並無大事,除卻七位藥君因看不出公主您是什麼病症而沉睡不醒,被君上貶下了凡塵。”

“哦。”我點點頭,心想這天宮一共有幾位藥君來著?這聆月君鬧得未免太過了吧……

“凌棲宮那邊有何動靜麼?”

“那槿顏很安分,據說如今還失了修為,怕是再掀不起什麼風浪來。”

“掀不起風浪?哼,”我邊啜著茶水邊冷笑道,“她那種厲害角色,便是沒有修為也能掀起風浪的。你是沒看見方才伺候用膳的那群仙婢中一個特別仇視我的麼?”

“公主是說流紋?”

我瞭然點頭,“果然是她,我還道我記錯了呢!”

“流紋的確與槿顏走得近,可是卻也沒行什麼不矩之事,又是同我一般透過正常手續選進來的仙婢,所以……”

“不用對她動手。”我漫不經心道,“稍稍看著她就好,量她也起不了什麼風浪。”

她應了一聲,目光閃爍地看了我幾眼,我見她那欲言又止的樣子,便開口道

:“有什麼話便說吧!”

她這才回到:“公主,前幾日我聽到宮裡兩個老嬤嬤閒聊,她們都是過去君上的母妃,青雘娘娘殿裡的婢女,自青雘娘娘嫁到天宮來時就在這宮裡了,我偷聽時她們並未發覺,想必是信得過的。”

“哦?那她們說了什麼?”

“她們說,青雘娘娘仙脈有損,乃是長期焦慮沉鬱所致,命長不過萬年了,就連南極長生帝君也沒有辦法。上任帝后出外雲遊,正是為了尋訪續命的方法。”

“哦……”我點點頭,“這倒是個有趣的傳聞。可青雘一個正宮天后,兒子又是東宮太子,為何會長期焦慮沉鬱呢?”

“公主可能不知道,我也是在天宮中待了這麼久才知道的。”汜葉臉上浮出幾分憐憫來,這倒是稀奇了,難不成她青雘竟可憐成這樣?

“我們瑤清帝宮後宮裡只有帝妃一個,幾位殿下也都是專情專性的,可這天宮裡卻不是這樣,上任天君雖然如父輩所願娶了青雘娘娘,可極樂宮中的后妃少說也有三千,更不談其他被寵幸過卻未招到宮裡來的女仙們。如今的天君正是青雘娘娘的唯一的孩子,在皇子裡排行已經是第七,遑論那許多個排不上名號的公主了。青雘娘娘一直不受寵,聽說在懷胎時有一次滑倒差點流產也沒得到上任天君的一個眼神,直到聆月殿下出世,祥瑞之兆盡顯,青雘娘娘才逐漸入得了上任君上的眼。可好景不長,五萬多年前,青雘娘娘逼迫聆月殿下娶了琳虛的槿顏公主,殿下鬧得厲害,縱是那時的天君百般勸解也沒能讓殿下再與青雘娘娘說上一句話。青雘娘娘卻也是個狠硬的性子,愈發地對殿下嚴苛,也不許殿下把槿顏公主送走,母子間幾近水火不容。畢竟是親生的,青雘娘娘雖然嘴上不說,其實心裡並不願與聆月殿下如此,可偏偏又逆著聆月殿下意思強迫他做些他不願之事。聆月殿下再不原諒娘娘,娘娘這才……”

“你很同情她麼?”我輕笑道。

汜葉不愧是大哥手下□出來的,十分誠懇可信,她細想了想,又道:“倒不是同情,只是十分感慨。說到底,青雘娘娘是因上任天君的多情才這樣,聆月殿下是她唯一的依靠,她便對他諸般嚴苛,倒像是很沒安全感的形容。可據說她在殿下一百歲的年紀時就把殿下關到寒洞中修煉,整整五千年才得以自由,更不用說後來的種種。雖說望子成龍心切,卻也不該如此,也怨不得如今的君上與她疏遠。”

“唔……那你可知,為何青雘娘娘與槿顏會有那麼好的交情呢?”

汜葉繼續回到:“據那兩位老嬤嬤的說法,是因為那次娘娘快要流產時

,正是槿顏的藥水救了娘娘。槿顏公主喜歡聆月殿下,青雘娘娘認為聆月殿下的命是槿顏公主救的,這一報還一報,便也該娶她。當時據說天皇帝君是要把槿顏公主送給那位上古樂神的,可青雘娘娘幫襯著槿顏公主,硬是把槿顏許給了聆月殿下。”

“哦……原來是這樣。”我這才曉得,我在流光劫中遇到的青雘,應該正值她快要胎兒不保的時候,她同時服了槿顏和陵光的藥,可是因著陵光與鳳族的舊怨,她便下意識的將這份功勞給了槿顏,這才看著槿顏這個媳婦兒百般順眼。

那汜葉將我若有所思,想是怕我在自憐身世,又急忙道:“七公主雖與青雘娘娘般同是天后,可是卻萬萬不能相提並論的。如今的天君後宮虛無,只公主一個正宮天后,且對公主這般寵愛,足見公主比青雘娘娘命好了不止一萬倍呢!”

我們正閒聊著,又有一個仙婢在水榭外頭回到:“神尊大人,君上讓婢子告訴大人一聲,陵光帝君已經到了天宮,如今正在巍雲殿裡等著。”

這個陵光,動作倒也不慢。

我便領著汜葉回了巍雲殿。

陵光自知對不起我,看見我時,笑得有些諂媚。

我憤憤地看他一眼,翹起二郎腿坐在那裡不言語。

他樂呵一笑,遞過來一面巴掌大的綠油油的鏡子,開口道:“就知道你這丫頭要生氣。不過既惹得你生了氣,不損失點兒寶貝又難消你心頭之憤,這面御獸的春秋鏡就送與你賠罪吧!”

“春秋鏡?”我臉上一喜,立刻接過來瞧,仔細端詳一番後道:“沒看出什麼稀奇啊,就是個綠油油的破鏡子。”

“沒甚稀奇?”陵光見我有眼不識泰山,有些恨鐵不成鋼道,“你若是拿這面鏡子對著聆月君那隻坐騎照照,它定然就跟你跑了!”

“哦,竟如此厲害麼!”我又詫異道,“這面鏡子不是在六哥那裡麼?怎麼,他竟還給你了?”真是由不得我不吃驚,以六哥的脾性,到手的寶貝哪裡有送還的道理?

他籠著袖子笑得很和藹,“那林淵公主卻是個有才的,竟把小六子追得窮途末路,只能躲到我的草垛子裡頭。他既然有求於我,自然得賄賂賄賂我,不僅這春秋鏡,就連那隻他好不容易找來的猼訑也一併送與我了。嘖嘖,那隻猼訑真是個好玩的東西,閒時逗個悶子,十分有趣。”

“難怪,我說你此次流光劫怎麼失算地這樣,原是給猼訑逗悶子去了,所以在施術時三心二意了吧?”我把那鏡子收進袖中,淡淡道。

陵光繼續笑了幾聲,做到我對面的紅木軟椅上,悠悠

開口:“你那個流光劫我可沒有失算。你道我一連施法七日很容易麼?讓你去救人又不是去打架,誰曉得你竟不知道自己用你那太虛纏仙索給那位解了仙力的禁制,非要等到那位替你捱上一刀子呢?哎……當日我還特意給你配上了太虛纏神索,真是白費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