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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仙緣四渡

“聆……聆月君?”我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男子目光微閃,晶亮的眸子劃過茫然,薄唇輕啟:“你是……在叫我?”

好半天我才回過神來。我穿越了數萬年的時間回到了過去,依據方才得到的資訊,想必此刻的聆月君還只是青雘腹中的一個胎兒。可這位藏在青雘肚子裡頭,與聆月君長得一模一樣的男子又是怎麼回事呢?

說起來,聆月似乎從未穿過紫色的衣裳,沒想到,他穿成紫色竟會是此等豔絕天下的風姿!只怕是此刻四周開遍的美不勝收嬌媚非凡的不知名的花朵兒,也及不上他周身的一分風華!

他雖然是聆月的樣貌,可清澈見底的眼中毫不掩飾的純淨卻與聆月的完全不同。聆月君的眼睛固然長得與這男子一樣好看,可眼中藏滿了思緒與心情,如大海般深不見底浩渺無邊,儘管表面平靜,可內裡的波濤洶湧與黑暗愁緒,每每都看得我很心疼。

此刻,這紫衣男子睜著他純淨無暇的黑亮的眸子看著我,儘管他比我高了許多,可那眼神卻彷彿是孩童般,純潔中又有著一種說不出的吸引力,直讓我在心裡不停喊著“禍水”二字。

☆、正傳

我與他對視著,周邊花團錦簇,仙氣繚繞。

自落入青雘的肚子裡,我那顆果子的形貌已經不見了,恢復了本身的樣子。可不管如何恢復,如今都不過是元神一隻,照理來講,一般的神仙仍是看不見我的,可眼前這位竟然能看見我!再加上四周超乎尋常的翻湧澎湃的強大仙澤,可知,眼前這位是個不一般的神仙。

“你認得我,知道我叫什麼名字?”他雖然一副純如白紙的形容,可聰慧和洞悉力卻與聆月君一般無二,此刻正以某些身居高位之人慣常使用的凌厲語氣問向我,真是氣勢壓人。

鑑於此人仙力超凡,而本人現在不過一枚元神,如今同在一個肚子裡頭,我秉著和諧共處的原則,樂呵呵道:“不好意思,剛才認錯人了!”

他眼神一暗,竟十分失望,低語道:“是啊,你怎麼可能認識我呢!自記事起,我就是一個人,不知過去了多少萬年,也從沒見過其他人。”

他轉過身,長瀑般漆黑的髮絲擦過白色花朵的嬌豔瓣兒,發出細細的響聲,這個修長挺拔的背影,竟帶了幾分孤獨落寞。

待我從地上爬起來,仔細看清了這滿眼的花兒的“珍貴品種”時,才約摸猜到這位神仙的真正身份。

這花兒雖長得很像普通的芙蓉花,可卻並不是普通的花兒,而是靈力非常,即便是在仙草奇花遍佈的花境中也難尋其右者的一種神花,名喚冰桑月蓉。

陵光屋裡有一些個古書,自己又是個好尋些奇聞異事的主兒,我承了他的福利,便也知道一些旁的神仙不曾聽聞的異聞趣事,其中關於眾神之祖,遠古父神的異聞尤為的多。冰桑月蓉就是其中之一。說是當年父神的元神灰飛煙滅之後,其肉身與大荒的山水仙澤化為一體。其軀幹化作了中山擎天之柱,其四肢化做四荒萬千仙山,其血液化作了聚靈之水。這三者自然靈力非凡,聚靈水更是有重建靈魄的作用,可是父神那滿身的精深修為卻是聚積在了雙眼之中,而父神雙眼化作的,便是萬千朵神花,正是冰桑月蓉。冰桑月蓉是神花中的王者,是神花中的神花,據說吃下一朵冰桑月蓉便抵得上千萬年修為。如此貴重神奇的品種自然不是輕易可得的,若是輕易可得,眾位諸如我這般的懶惰的神仙們便也不用苦苦修行了,順幾朵花兒來嚼了便是。父神有先見之明,化作的冰桑月蓉只長在一處,那便是西荒的日月山上。西荒日月山之東,有樂遊山。樂遊之山,桃水出焉,西流注於稷澤,而稷澤之濱,有檮杌、饕餮、窮奇、混沌四大上古兇獸,日夜駐守日月山。冰桑月蓉比之聚靈水還要珍貴許多,但看鬼族冥宮中駐守聚

靈水的兩大遠古神祗,也可料到,要想闖過四大凶獸這關拿到冰桑月蓉,簡直比凡人登天還難,可俗話說得好,誘惑之下必有莽夫,即便是兇險也會有些神仙想去日月山弄點冰桑月蓉,由此便給神界帶來了許多混亂。為了徹底絕了一干想要投機取巧的神仙的念想,三萬多年前,天君下旨讓聆月君去將那些冰桑月蓉盡數除去,此是後話了。

那時候陵光與我說這回事時,總是一副苦惱的樣子,說是父神有兩隻眼睛,照理來講,除了西荒日月山之外,應該另有一處冰桑月蓉盛開的地方。他覺得那日月山的花兒毀了很可惜,便總想找到這另一個地方,卻一直未能如願。

眼前大概就是陵光說的另一個地方了。這塊地方約摸剛剛搬進青雘的肚子裡不久,因為仙澤之中陽光的味道還未散去。可終歸是要散去的,而散去之日,便是這些冰桑月蓉凋謝之時。此刻的冰桑月蓉已經有許多損耗了,那麼它們的靈力呢,自然是都積聚到了眼前這位神仙的身上。換句話說,眼前這神仙,不是孃胎裡生出來的,而是冰桑月蓉的靈力所化。

靈力化作靈魄,這事兒並不新鮮。當年聆月在我身上下的印靈,不也是化作了一個少羲麼?

我正想的出神,沒防備那廝逐漸靠過來的身體。直到一隻修長雪白的手伸向我的胸口,即將要觸到那裡時,我才猛地驚醒過來,然後啪啦一下拍開了那隻不甚道德的手,怒道:“你做什麼?”

他摸了摸被拍痛的手,神情甚是無辜和委屈,“我是看你那裡受傷了。”

我低頭一看,然後又怒:“哪裡受傷了?”真是看不出,這單純般的聆月還挺會佔人便宜!

“沒受傷?那為何腫的那麼厲害?”他繼續無辜地看著我。臉上還添了幾分好奇的神色。

我霎時不曉得怎麼回答他,只覺得苦惱。想了一會兒,道:“約摸,約摸是被你氣腫的……”

不曾想,他一聽我此言,眉頭一挑,更要上前來看個仔細!我一邊推他伸過來的手,一邊嚷嚷道:“跟你說笑的!沒腫,沒腫!”

他見我百般阻攔,一臉的不樂意,終於住了手,然後好奇的問道:“你為何不願意讓我看看?方才你從上面掉下來,也許真是摔傷了呢?”

“你要看便看就是,動手動腳的做什麼?”

他還是不解,漂亮的眼裡滿是求知慾,“不動手怎麼幫你脫衣裳?不脫衣裳怎麼幫你看傷?”

什麼?他竟然不是要“摸”,而是要“脫”?

這這這,這若不是此刻他眼中毫不掩飾的純然一副無辜純真的樣子,我真要以為他是

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了!

好吧,他雖然看上去很大了,可是心思還是未識人事的純潔小孩子!我忍!

“咳咳,”我清清嗓子,老成開口道:“本神尊一把年紀了,受沒受傷自己還不知道?我說沒受就沒受,不用看了!”

他卻笑了,是那種很開心的如同孩童般的燦爛的笑,比之聆月君那深沉又溫柔的微笑,竟另有一番惑人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