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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仙緣四渡

所以後來我只得作罷了我的瑤清燈會的念想,每每凡界的燈會時日,都必得下來看一看。

不過近幾萬年來我都沒下過凡界,所以這次的燈會便讓我尤

為興奮。

早在上次與宜蘇到這裡遊玩時,我就已經訂好了燈會之日的遊船和百盞花燈。我帶著聆月去領遊船,那廝卻對著那船皺了半天眉,道:“這隻能算是個獨木舟吧?還是個破舊的獨木舟。”

“獨木舟怎麼了?”我翻了個白眼,“賞花燈自然是要露天的輕便小船的,難不成要三層的大龍船?”

“倒也不是。”他沉吟一會兒,望了望四周爭相訂購遊船的熙攘人群,然後有些無奈地轉頭與我道:“你且在這裡等我一會兒。我去去就回。”

他留下這句話,便轉身擠出了人群。最後還回頭再三告誡:“你莫要走遠了,我馬上就回來。”

“知道了知道了!”

他說馬上就回來,果然馬上就回來了,料想他定然是到了個無人的地方施了個術法,變出了眼前這艘比先前的獨木舟龐大許多也豪華許多的遊船的。

只見四周掛滿了輕紗帷幔的精巧房子,立在那遊船之上,船身上刻著精美的翻卷雲紋,帷幔底部是墨色絲線繡著日月星辰,房頂四角處各立了木刻的麒麟獸,給遊船更添了幾分凜然威嚴。

看著在諸多獨木舟中鶴立雞群的“豪華樓船”,我目瞪口呆了半晌,聽他說道:“本來想用術法變出一個來的,可這裡四處都是人,竟找不到一個清靜地方。這船是我用一百兩銀子租來的,還不錯吧?”

“一……一百兩?”我驚叫道,“你被宰了吧?”

四周幾個人被我不甚剋制的驚叫吸引,向我們這邊看了看。

聆月走近我,湊到我耳邊輕笑道:“不過是障眼法罷了,那凡人太過虛偽奸猾,教訓一下也不錯。”

大庭廣眾之下,我倆外貌看去同是男子,本來就因為美貌而被路人頻頻注目,這下可好,他毫不避嫌地湊到我耳邊來說這話,連呼吸都撲在我的臉上!那眾人們都目露驚異,一個個眼裡悽婉喟嘆的目光都彷彿在說著同一句話:“斷袖?這兩個漂亮男人竟然是短袖?嘖嘖,真是可惜啊!”

我作勢朝邊上跳幾下,以策安全距離,卻被他一把拉住了手——

“走吧,我們這就上船去。”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章可能要晚點更哦

另 祝大家新年快樂~

☆、正傳

當我被某人壓在船上房中的木榻上被上下其手時,我終於曉得他為什麼嫌棄獨木舟,非得要這等可以關上門窗隔絕世人目光的船了。

他很是急切地吸吮著我的嘴唇,明明是同樣的動作,可是那眼裡明明滅滅又幽深漆黑的光芒卻與平時有些不同,明明是灼熱而纏綿的,卻又平添了幾分少有的迫切與粗暴,甚至,我嚐到了些微苦澀的味道。

我先是不做任何反抗,趁他意亂情迷,防守鬆懈之際,猛地將他掀翻,然後將他反壓在榻上,惡狠狠道:“大白天的你幹什麼呢!還要不要看燈會了?”

他愣了一會兒,啞著聲音解釋道:“唔……我以前答應過你,要帶你坐很大的樓船遊湖的,今日終於實現了,所以……有些激動……”

“你何時答應過我這個?”我從他身上爬起來,拍了拍衣衫,“想遊船我自己就可以,哪裡需要你來答應?”

“哦。”他表情又變得淡淡,“你說的是……”

“啊!”我一聲驚呼,看著自己花裡胡哨的袖口欲哭無淚——方才買回了的一包醃蘿蔔絲兒,被盡數撒在袖兜裡頭了!

這並不是陵光的醃蘿蔔絲兒,而是方才聆月君去租樓船時我從一個鄉下大娘手中買到了,我見這蘿蔔絲兒豔紅豔紅的,很是可愛,便覺垂涎欲滴,就掏了銀子買了一包,塞進了袖兜裡頭,想必是方才躺在榻上時沒有注意,蘿蔔絲兒都撒出來了!如今我一甩袖子,蘿蔔絲兒就撲撲往下掉,活像天女散花,這場面,何其糾結!

聆月君見我看他的眼神不甚和善,立刻過來哄我道:“你把外袍脫了,將它們統統倒出來吧!衣服被染得這般,其實也很好看!”

我翻了幾個白眼,開始解腰帶,正欲攆他出門,卻見他驀然止住了臉上的笑意,對著那地上的蘿蔔絲兒,眉頭皺得很深。

“怎麼了?”

“這裡面,有赤菽的味道。”

“赤菽是什麼東西?”我詫異,然後驚恐道,“不會是毒藥吧?”

“不是毒藥,同嘉禾草一般可以封印仙者法力。但嘉禾是永久封印,而赤菽只封十二個時辰,它們都是專門對付神仙的法寶。”

看著他頗肅穆的眼神,我連忙探了探自己的仙力,然後臉色都白了一半——“完了完了!我沒法力了!連淨水術都施不出來!”

方才賣給我醃蘿蔔絲兒的人顯然是有備而來!她竟然看出我的真身是天上的神仙,甚至在我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給我下了赤菽!天啊,我這堂堂神尊是白當的麼?竟然如此不濟?!

我既憤怒又驚慌,還帶了幾分慚愧,而聆月卻鎮定得不能再鎮定了,不僅絲毫不擔心我的仙力,反而笑眯眯與我道:“暫時沒了仙力也沒怎的,反而更能讓你體會一番真正的凡人的生活

。”

聆月君此人的話一向十分可信,他既如此不在意,想必這赤菽的確不甚要緊。既然如此,我們便繼續準備燈會事宜。

如今我暫時沒了法力,只得託聆月給我變出文房四寶來,用來寫一些藏於花燈蕊心處的許願紙條。我寫字寫得少,可對於筆墨紙硯的種類很是挑剔,聆月變出的竟都是我用慣的品種,這讓我十分驚奇。我坐在臨窗的案臺上提筆寫了諸如“阿爹突發奇想,要傳法力給我”、“阿孃再給我添個妹子”、“大嫂一年生十個孩子”、“瑤清境諸山頭眾仙興旺、皆登上神尊之位”等等的句子。聆月給我開了窗子,立在一旁研磨。

“你許願都是許的如此不現實的願望麼?”

他忍了很久,終於開口問了。我伸手捏了捏有些酸的手腕,道:“凡人以為這些花燈裡的願望會被你手下那一干神君仙娥看到,並出手相幫,才會如此虔誠;我一個神仙,自然曉得那些個神仙才沒那個閒心管這些小字條。既是不可能實現的,當然要隨心所欲,不受現實拘束。不過一個念想罷了。”

“那為何你的願望裡都沒有關於你自己的?”

我打了個哈欠,懶洋洋道:“我的日子好的很,沒什麼需要念想的。”

“哦。”他輕輕道,“那你留一個我寫吧!我有一個願望。”

我們寫完字條後,一一折成荷苞狀,放到花燈之中。聆月一個天君,做這些小事竟也很順手,不過教了一遍,他就能折得很漂亮。當這些都做完後,已是悄然入夜。

聆月以我暫時沒有法力為由,不允許我接近水邊,說是怕我摔下去了。反正我也看出來了,他在我的事情上向來有些杞人憂天,跟我那偶爾有些囉嗦的阿孃有的一比。阿孃因為有阿爹做後盾,所以我不太敢忤逆她的話;可聆月我向來就不怕的,在我的堅持下,他果然妥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