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頁

作品:《仙緣四渡

我不大好意思才為他洗了一次衣裳。

如我所料,他也果然沒有反駁我的話,待我罵累了摸出茶盞來喝茶時才幽幽開口。

“十三,你可知師兄弟們都說我倆……”

“不就是斷袖麼。”我滿不在乎,一邊又吞了一大口茶,可見罵人真是個體力活。

頓半晌,他又道:“十三,對不起。”

我瞟他一眼,“哼,知道對不起我就好。下次你也考個鴨蛋試試。不過呢,其實鴨蛋也沒怎的,就是被師父罰清掃院子挺麻煩。若是你這次幫我掃了,我便不生你氣了,如何?”

“我不是說這個。”說著他從袖子裡摸出一張薄紙,遞給了我。

我莫名一瞟,那紙是我們挽陽山常用的紙,無甚特別,特別的是,上面有一行詩:“君為磐石,妾為蒲葦,蒲葦韌如絲,磐石無轉移,蒲葦磐石比翼飛。”

那是我的筆跡。我忽然想起來那是我在琢磨如何替六哥追女仙時打的一個情詩草稿。怎的到屏翳這裡來了。屏翳接下來的話讓我曉得了原委。

“你還我《本草》時給我寫的信,就藏在書頁之中。我這才曉得,原來,原來十三你,已經對我,已經對我……”

我額頭冒冷汗,“對你如何?”

“可是十三,我只能跟你說對不起,另外,你真的讓我太失望了。”他一貫冷淡的表情下透著怒火,斬釘截鐵道,“我對你的關心愛護全然是以一個師兄的心態,即便是季影他們風傳我倆如何,我也從未對你有過任何不正常的想法。可師弟你竟然有如此違背綱禮倫常的齷齪念頭,讓我對你所做出的師兄的關懷變得如此不堪,難道就不怕師父寒心嗎?師弟你堂堂一個男子,自稱妾來討我的歡心,這樣只會讓我更加憤怒!我真是後悔與你走得這麼近,我本以為你就是課業糟糕些罷了,不曾想,你竟,你竟如此骯髒!你簡直,你簡直是不可理喻!我再也不想與你有任何瓜葛!”

他這話說得也很酣暢淋漓,卻簡直讓我如墜霧中。我反應半晌,終於明白這是大致個誤會,正欲說話辯解,卻被他一臉嫌惡地甚為粗魯的推出了門,彷彿我真是隻任他看一眼都不耐的蒼蠅!

正值三萬多歲的我,何曾受過這等冤枉?他不想與我斷袖,當我就很想與他斷袖不成?我不可理喻,你才不可理喻呢!

我鬱悶得哼哼兩聲,越想越氣,再敲他門吧,他理也不理。終於,年少氣盛的我一跺腳,衝下了挽陽山。

我本意是想借著初秋薄暑泡一泡冷水澡,好消消氣,不料半山腰的那塊清泉池才被季影抓過魚,清泉已經不清了,便索

性奔下了挽陽,到了離挽陽山不遠處的一處小河。

那小河不深不淺,河水清瑩碧透,小河邊是半枯黃的蘆葦蕩,的確是個消氣的好地方。

我脫了衣裳準備下水,忽然聽見一聲若有似無的叫喊。

“救命!”

愣了愣神,再定睛聽聽,卻再沒聲音了。

“這是著了什麼魔風,年紀輕輕的就幻聽。”我自言自語嘟囔幾句,抬腳跨入河水。

“救命啊!”

這一聲可十分清晰了,彷彿就是從身邊蘆葦蕩裡飄出來的。可是看看那蘆葦蕩,並沒有人啊!

以前我說我是個天生聰明的神仙,六哥還總是不相信,從這件事來看,我果然是個天生聰明的神仙,就從這兩句“救命”竟然就十分英明的知道了其中真諦。想來蘆葦蕩裡並非真的沒有人,不過是用法力造了個幻境罷了。

法力造的幻境有兩種,一種是施法者進入另一個人的夢中的幽夢幻境;另一種則是憑空造出一個外人看不見也聽不見的境地,稱為虛空幻境。

方才那喊必然是虛空幻境裡有人用了什麼寶物設法將聲音引渡出來的緣故。

我對著蘆葦蕩探了一探,發現這個環境並無如何堅固,便使了個破境咒,縱身跳入蘆葦蕩中,穿入了那虛空幻境。

眼前一片金光閃閃,金色的天花板,金色的牆壁,金色的地毯,還有一張足足有我挽陽山上床榻十倍的金色帷幔的大床。

床上是一對衣衫不整的男女。呃,確切來講,女子沒有衣衫而男子黑髮披散,一手正在解身上玄黑衣袍的腰帶,一手製住女子不斷掙扎的□的雪白雙臂。

這個景緻,嘖嘖,可不是活春宮麼?

“救命啊!神君救命!”

許是看到我的突然出現,那女子呼喊得更加厲害,悽悽慘慘的好不惹人疼惜!

我乍然從看春宮的興奮勁兒裡清醒過來,霎時怒喝一聲,揮拳向前。

“哪裡來的淫賊?吃本神君一拳!”

我後來總想,若我早知道那淫賊乃是法力高深的魔主禺疆,定然不會揮出那沒甚威脅性的一拳,而是轉身遁出虛空幻境找師父來幫忙才是正緊,再不濟,也要變出把寶劍一類的利刃擋上一擋,這樣才不至於在那求救女子面前丟大臉。只可惜,我那時並不知道那是魔主禺疆,一拳就那麼過去了,於是眾位可以料到,我那軟乎乎的拳頭被禺疆一把握住,一個用力狠狠將我甩了出去時,我那時心中是多麼悲憤。

上天知道我打不過禺疆,竟還讓我遇到這種事兒,司命對我真是刻薄。

我又衝上

去幾次,每次被扔出來都不死心,終於把那位魔主激怒了。

他慾求不滿怒氣衝衝地掀開帷幔跺出來,待我看清他的面容,才曉得自己惹上了一個大禍頭。

那廝的長相與百來年前在靈丹盛會遇到時幾乎一模一樣,只是多添了幾分粗獷凌厲和威嚴冷然。不愧是魔族之主。

“是你?”

我忒不知天高地厚地挺胸抬頭,“是我,祈音君坐下十三弟子,紫陌。你待如何?”

“哼,壞了本君的興致。”他隨手將方脫下的黑袍隨意披在身上,看了我半晌,忽然眼神一亮,“即是你擾了本君的興致,你便負責好了。”

還不待我反應過來,他一邊袖袍一揮將那悲慼女子掃下了床榻,一邊就抓起我來往床上狠狠一摔,摔得我是眼冒金星。

“紫陌?倒是個好名字。沒想到祈音座下還有如此姿色的美人兒,竟然沒被暨弢殺了,倒也稀奇。”說著就甚激動地撲了上來。

我不曉得他為什麼會提到暨弢,但是當下的情形實在容不得我多想。我護著衣襟,一邊想著幸好是穿回衣服才入的這虛空境,一邊嚷道:“魔君腦子沒壞掉吧?我是男人啊男人!”

他一邊扯我衣服一邊道:“男人又如何?你師父與暨弢也都是男人,不是處得很好?”

“你……你胡說什麼呢你!”我不過一個三萬多年修為的神君,對這位不曉得大我多少輩兒的魔族之主實在是無力自救,我的術法在他眼裡也是個小兒科,仍由我如何努力也抵擋不了那雙魔手,期間那美貌女子還舉了個棍子欲從背後敲他,還沒動手就被他揮退了,這麼糾結半晌,終是被他把上衣扒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