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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仙緣四渡

r>這廂我將流紋仔仔細細地看著,那廂聆月卻頭也沒抬,指了指桌面道:“放這裡。你先退下吧!”

流紋頓了頓,依言放下了擺了飯菜的盤子,嬌柔地問道:“君上,讓流紋來服侍你用膳吧!”說著,纖纖玉手就自發自得將那盤子上的瓷碟子端下來放到桌上。

聆月又揮了揮手示意她下去,“本君並不需你服侍。”

同上次一樣,流紋絲毫不為他的冷淡而動搖,仍是笑的嬌俏可人,道:“君上日理萬機,一些小事自然得由我們來服侍著,才能養足精神處理正事。您居於九旭宮日久,流紋未能盡到責任,如今君上到了凌棲宮,流紋能做便要儘量做到最好的。”這流紋仍是長篇大論的,邊論邊給聆月盛了碗湯,恭恭敬敬又溫溫順順地送到他面前。

聆月終於抬了頭,對著流紋,面無表情,道:“你可知本君的書房是不允順便出入的?即使是送膳也有特定之人,你這番亂闖進來,已經違反了我凌棲宮的規矩!你現在自去領罰。下去吧。”

美人愣了愣,目中悲切又哀婉,半晌,終是扶了扶身子道:“君上恕罪!槿顏姐姐並未告知流紋這一層,只是央了流紋來服侍君上……”

我心裡暗暗感嘆,這槿顏確是個不錯的女子。與夫君鬥氣之時,還時時想著讓其他人代替自己來伺候夫君,真是不錯。

聆月眉間已經有了不耐之色,我看著就要涼卻的飯菜,也很不耐了,聽見他冷冷斥道:“本君的話從不重複第二遍。”

眼睛已經啪啪掉下幾滴淚的流紋又默了半晌,終於挪著步子下去了。

我盯著她的背影,直到紅衣消失在眼前,我才飛快轉過頭來,迅猛地拿起筷子吃東西。

聆月將他面前的湯推到了我的跟前,我眯著眼睛十分舒爽地灌下去一大口。這才發現,唯一的一副碗筷被我佔了。

停下了夾菜的動作,我抬頭問道:“為何不叫兩副碗筷呢?”

他看著我的眼中滿是柔光,彷彿星空耀目,完全不似方才冷斥流紋的形貌。只見他又將擺著他面前的菜一盤一盤全數挪到我的跟前,道:“我晚膳已然用過。當時見你睡得很沉,便沒叫你。”

我看了他一眼,繼續低了頭吃飯。這廝說許多話的神情都是一個樣兒,實在辨不明說的是真是假。算了,辨不明就不辯了。

然而,吃著吃著,我便感覺不對勁兒了。

腦子先是暈了一暈,眼前的四個碟子生生裂成了無數個,方才還分明無比紅是紅綠是綠的菜色全混在了一起,我揉了揉腦袋,更是眼前模糊,天地旋轉,繼而周身發熱,

喉嚨發乾,身體裡彷彿升騰出一把烈火來,燒的我肌膚熱燙,腦筋混沌……

“怎麼回事?”

我在混混沌沌中聽到聆月焦急的聲音,然後感到他走過來抱住了我,甫一觸及他的身體,心裡的這把火便燒的愈發旺盛,全身像有意識一樣得死死抓住他的衣衫,我努力抱緊他,難耐地喘氣□著,無意識地尋覓他身體的微冷之處,眼前白茫茫的一片,雙手亂抓亂扯,終於觸及到他略微清涼的肌膚。我辯不清自己抓著的是哪一處,只是拼了命的往那裡貼,想要將這難耐的燥熱澆滅……

待到我意識清醒之時,眼前是近在咫尺的聆月君的臉。百年如一日的好看的臉上,泛著淡淡倦色,眉心微蹙,唇色略白。

我嚇了一跳,猛的坐起身子來一看,發現自己正與聆月雙雙睡在同一張床上。這張床千工拔步,雕花精美,寬敞氣派,不是九旭宮中我常睡的那張床。

“你醒了?”

聆月看我一臉茫然,卻瞬間一喜。不知為何,我這顆往日裡總對他的神情琢磨不透的腦袋此刻卻福至心靈地覺得他這是見我醒來所以感到高興。

眼前這位地位不知比我高去多少重天的,四海八荒眾神景仰的太子殿下,對我,這麼一條名不見經傳的雀鯛,如此關切備至。這個事實,讓我又一陣惶惶然。

他披衣下了床,邊坐到房中桌邊的椅子上,隨手倒了杯茶,邊說道:“流紋太過放肆,竟敢在我的飯食裡下藥。你是被我牽累了。你不用擔心,我已經運功將藥力驅除。”

我雖然腦子略微混沌,但仍是辨得出他這話中的慍怒。揉了揉額角,又拍了拍腦袋,這才想起來我倆此番是回了凌棲宮,流紋給聆月送了膳食,聆月又給了我。

唔,我果然是被牽累了。只是,很奇怪,流紋不是仰慕聆月君麼?怎麼會給他下了如此讓人難受的藥?而且那毒藥發作的感覺,真是奇怪的緊,更難受的緊。

我歪著腦袋皺著眉問他:“那是什麼毒藥啊?真是厲害!”

聆月頓了半晌,道:“不是毒藥,是令人渾身燥熱神智迷離的藥罷了。”他又緩緩喝了口水,又頓了一會兒,續道:“你此時是隱身,我也不便給你安排住處,這幾日你便宿在我的床榻上吧。”

“那你呢?”我下意識的問,忽然又想起方才聆月就躺在我身邊,與我同床共枕。只覺腦中嗡的一聲,心中一激,這才後知後覺地紅了臉。

拜九旭宮的人間故事話本子所賜,我終於學會了人之世界中的一些禮義廉恥。然,依據故事所言,此番我一女子與一男子同床共枕了

,必得要羞恥一番連帶著哭搡幾句“我以後還怎麼見人啊”等等的,然而我除了有些尷尬外,卻沒能如故事中相同遭遇的女子般為自己的名聲貞潔而痛哭流涕。唔,許是我這人做的還不夠火候。

聆月見我這神情,臉上竟露出幾絲笑意。正當他想要說什麼的時候,外面忽然傳來一聲輕悄的問:“君上,可醒了?”

不過五個字,而且是極普通的問候之語,卻讓聆月的臉上剎那間冰凍了三尺,真真奇怪。

聆月走出了臥室,去了外間坐著,外面的人便進了來。

我反正是隱身的,便好奇得跟上去看。

正如所料是個女子,出乎意料的是這女子長得真是,嘖嘖,那張臉還真是天上地下難得一見的美。我所見過的女神仙裡,就屬堇色最好看,此番這位美人,卻絲毫不輸於堇色,甚至比堇色還多了幾分嬌媚,看得我真是爽心悅目啊……

這,定然就是傳說中的槿顏美人了。

槿顏向聆月施了禮,然後柔紗衣裙倚地,優雅且大方地跪下了。

“何事?”聆月問道,面色冷漠,眼睛卻並不看她。

“君上,流紋之錯,槿顏也有責任。但是念在流紋對君上一片用心上,還請君上不要將她送回幻海。這段時日裡,流紋悉心用藥,我的宿疾也好了許多,希望君上能對她網開一面,將她留下來,槿顏也能將這宿疾治癒。”

這番話說得真好,真不愧是流紋的表姐,兩人俱是能說會道的。

聆月卻沒能被這番話打動,繼續冷著臉道:“下藥這等事都能做的出來,在她眼裡還有沒有綱紀禮度可言?你若是想靠她治癒宿疾,大可跟她一起上幻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