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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仙緣四渡

我聽見雲家大媽無比可親的笑,問道:“不知兩位仙君此番入幻海所為何事?”

青魚斜著眼睛看她一眼,沒說話。白魚都眼皮也沒動一下,彷彿沒聽到。

老盧識相地拉了拉雲家大媽,示意其不要再問。

我心想,仙君魚,身份真高貴。

在兩位仙君魚的帶領下,我們很快就到了幻都。

幻都城外,我們剛剛落地,城門口就有一大隊護衛隊的魚們衝了過來。我以為老鱸魚又要與之對法了,遂想喜滋滋地觀看。誰曾想,此一時彼一時,那護衛隊的竟然與老鱸魚十分友好百分可親地說起話來。

說什麼話,我就不知道了。因為那兩魚拽了我就往那城裡走去,少羲也跟了上來。

幻都委實是個熱鬧的地方。可是我卻無緣仔細觀賞遊玩一番,而是被拽到了一家酒館裡。是了,我方才在水球裡跟他倆講,要取珠子,先把我餵飽,因為,我已經很久沒吃東西了。

我和大寶就著倆仙君魚點的菜,優哉遊哉地吃。吧唧著嘴,赫然發現這酒館也忒熱鬧忒嘈雜了點。一屋子蝦蝦蟹蟹,觥籌交錯,高談闊論,酣暢淋漓。

旁邊桌子的一對蟹子的說話聲尤其地大。

只聽得蟹子甲端著酒碗咕咚一聲猛灌下去,粗著嗓子道:“若說這六界第一美人,可真是非那槿顏娘娘莫屬啊!我在玄武大人身邊當差,當日裡只看了那麼一眼,那美的……真是,嘖嘖,無法言喻啊無法言喻!”

蟹子乙便嚼著什麼邊回到:“你還有那個福看上一眼,這四海八荒的地仙們哪有像你這麼好運可以見識到槿顏娘娘的?”

“若說這槿顏娘娘的容貌,的確與聆月君極是般配。甚好,甚好啊!”那蟹子甲樂呵樂呵的,彷彿那美貌的槿顏娘娘是他家的。

“聆月君,我倒是也見過一回,還是我們夜桑王上初初登位那會兒。他也就露了個臉就走了,這麼幾萬年來,也再沒來過幻都。”

那兩隻蟹子就著聆月君又討論了半晌,我當笑話聽正聽得高興,卻又聽得對面的青魚低了聲音對那白魚說道:“你可見過聆月君的這位妃子?”

自這兩魚出現以來,那青魚就總是有些傻樂的特質,這句低了聲音的話卻換了一副十足十的

嚴肅之色,是以,我好奇之餘,便把注意力移到了這兩魚的身上。

只見那白魚不動聲色,淡淡道:“一年前去凌棲宮時見了一面。”

“原來你小子已經見過了?竟然也不曾跟我提起。”那青魚顯然極是不滿,我卻著實好奇,聽那兩蟹子的意思,這美人定然是那聆月君的妻子,怎麼又成了“妃子”?我活這麼大,倒是不曉得妃子是個什麼意思。這兩仙君魚討論美人,自然可以理解,然而青魚因沒見著美人兒憤怒,這我就不解了。

那青魚接著說:“幾年前,我就聽六師兄說過,那槿顏就是當年的小十三,也是琳虛之境天皇帝君的女兒。我本還不相信,但是幾日前因為澤霞珠一事找聆月君,看到了她。那樣貌,十足十就是小十三。實在可惜,本以為小十三最後會與你修成正果,不想,竟然嫁給了聆月。雖則我一貫不服氣於打不過你,萬兒年間處處都被你壓著,但是與此一事,也不得不說一聲同情。雖則你處處贏我,但是比起聆月君來,委實差的不止點把點。就是單單他那張臉,不止是你,只怕這四海八荒裡也找不到更好的了。呵呵。”

我終於聽出些道道來了,原來這白魚與美人過去有一段兒啊!然後被那什麼聆月君捷足先登了。這樣的故事,水母那裡也不少,只是,當故事的主角就在我眼前時,我這顆慣常平淡鎮定的心也生出幾分探究的衝動來。

我喝了口湯,潤了潤嗓子,也低了低聲音,問道:“你們跟小十三美女是何關係呢?我品次低,這輩子怕也見不上那些個大人物,你們跟我說說,權當可憐可憐我這條生活無甚趣味,未來也無甚指望的小魚兒吧!”

青魚看著我,似笑非笑,“今日我們既然同走了一路,也算是個緣分,就是告訴你也無妨。小十三,是我倆以前的小師妹。我們俱是拜入的天界樂神祈音神尊的門下。五萬年前她離開了師門,我們不久前發現她就是槿顏娘娘,也就是當今天族太子聆月君的妃子。”

我點點頭,回想起那本我將將翻過十頁就落在雲珊嶺的《六界大全》,首頁講述的就是天界最高之神“三清四御”以及天宮帝后,而天界司樂的尊神祈音神君則僅列其後,地位高於其他天界眾神。唔,這倆仙君魚真是來頭不小。我在心裡佩服一把,又道:“所謂妃子,就是妻子嗎?”

我以為,我一向是條很坦誠的魚兒,不懂就問,多好的品質,只可惜,對方給了我無比蔑視的白眼,又比無憐憫的嘆口氣,一字一句道:“真是沒見識啊!妃子,有正、側之分。現如今小十三還只是側妃。但是我估摸著,以小十三的本事,這太

子正妃遲早也是她的。就是可憐我這位兄弟啊!”

說著,他拍了拍白魚的肩,換來怒瞪一枚。

我又問,“你們倆是鯉魚,那你師妹也是鯉魚嗎?”

於是,對方被狠狠地嗆到了。

我呆看著他,見他一臉兇相的轉向了白魚:“看吧,是你說要這副丟臉的形容入幻海的,這下把我風神的臉都丟光了!”

“你不變成魚,難道想變成蝦子蟹子?”白魚繼續瞪他。

我終於曉得了,原來幻海的魚並不都是魚,有的是變成了魚矇混我等水族臣民眼睛的物種。

這段飯我吃得委實舒暢。只是吃完離開那館子後,就被押到了一個偏僻的角落,固定住了全身。

我滿心恐懼地看著他倆一左一右地對著我的肚子施起了法,懷疑他倆是不是要把我壓成魚乾。一青一白的兩道光穿透到我的身體裡,很奇異的沒一絲疼痛,只是肚子裡似乎有東西在蠕動,活像有隻進到我肚子裡的爬蟲!我很是驚悚也很是忍耐地保持著屬於泡泡小小魚的非常魚所能比的鎮定,也不知過了多久,只知道少羲在一旁問到了不止十次“好了沒有”,終於,喉間一滾,一顆紅澄澄的珠子被我嘔吐了出來。

我撫了撫魚肚子,萬幸,小命倖存。

少羲卻噗通一聲,對著他倆跪下了。

我又嚇了一跳。

話說我們是幻海的魚兒,比之凡魚自然有些個異能,但是不包括下跪這個動作。此種姿勢做起來有多麼艱難,只有我知道。想當初,我在雲珊嶺時帶著天天出門被小魚盯上了,天天的尾巴被咬了一口,若不是我,她整個都要被吞了。只是即使如此,某隻金黃色的大雀鯛還是訓了我一通,我那時就跪過一次,那叫一個鰭痛尾痛全身都痛啊。我一直覺得,跪這個動作只適於有腿的人,像我們這水族魚兒,為何要學習其他物種的動作呢?我那次很憤憤,決定以後再也不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