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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香草美人

“耀平,對不起,這次沒有時間帶你好好逛逛,下次若還有機會,二哥一定會帶你慢慢遊山玩水。”震平語帶歉意的對著一臉無聊的弟弟說,“例如杭州就是個很不錯的地方,不僅風光明媚,名山古剎俊逸靈秀,比起咱們金陵的鐘山龍蟠、石頭虎踞之城毫不遜色。當初我和你二嫂就是在那兒認識的。”

“沒關係的,二哥,這次是我央求爹讓我隨你同來的。”說完,耀平徑自跳下馬車。

“不過你也該出來散散心。娘也真是的,你已經不是三歲小孩了,她還老愛把你當成女娃娃來打扮。”雖然是自己親孃,震平還是忍不住嘀咕兩句。

“沒生女兒是娘心裡的遺憾,這都要怪我,所以我一點也不怨娘。”耀平邊說邊撿起小石塊在樹林旁的小水塘玩起打水漂。

一下、兩下、三下,他在心裡默數石塊在水面上跳動的次數。

“這怎麼能怪你呢?”震平不忍心見他自責,連忙開口安慰,但除了這句話,他也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二哥,嫂嫂懷孕你一定很高興吧!”耀平明白他的心思,連忙轉移話題。

“是啊,你二嫂剛嫁進我們家時,還不是很適應,常常吵著要回孃家,但自從懷孕後,她的心思便轉移到小寶寶身上。”提起寶貝愛妻,震平不禁精神一震。

“希望二嫂能生個女娃娃。”耀平帶著一份期待的說。

“還是先生男娃比較好。”阿福插嘴道。

“男娃女娃都一樣,手心手臂都是肉。”震平先糾正阿福的說法,然後看向打著水漂的弟弟,語重心長的說:“耀平,二哥知道你是個體貼的孩子,但有些事卻是無法改變的。”

這幾天下來,耀平似乎開朗許多,和在家中彆彆扭扭的神態相比,看起來自在、快樂多了。

“我知道,但看娘那麼開心的模樣,我實在不忍心說我討厭那種裝扮,時間一久也就越難說明白,所以戲只好繼續演下去。”難得吐露真心話的耀平,臉上神情有一絲早熟的世故。看著水面泛起的波紋,映出自己模糊扭曲的身影,他忍不住暗自嘆口氣,再這樣下去,他都要認不得自己真正的樣子了。

“其實小少爺穿女裝也滿好看的呀!”向來搞不清楚狀況的阿福搔搔腦袋說。

對於他的話,兩兄弟全充耳不聞。

“耀平,你放心,這趟回去後,我會找個機會和娘溝通的。”震平保證道。

“二哥,昨天晚上我作了個夢。”耀平再次轉移話題。

“是嗎?什麼樣的夢?”震平隨口應道,在心中暗自盤算該如何向孃親提起這件事。

“我夢見一個好可愛的小女娃,不但對著我笑,還張開手要我抱她呢!”他露出滿足的笑容,甜甜地笑著。

“是啊!如果是女孩,希望她長得像琬兒,如果是男孩的話……像我也是不錯啦!”想到未來的孩子而一臉傻笑的震平,根本沒注意到自己的回答是牛頭不對馬嘴。

“是啊!假如是女孩,一定會像二嫂一樣美麗聰慧,若是個男孩,他一定會像二哥一樣英俊瀟灑的。”耀平隨口回應志得意滿的震平。

我覺得她就是我未來的新娘。耀平在心中對自己說。

“你也這樣認為嗎?呵呵呵……”

兄弟倆對著小池塘各笑各的.站在一旁看得一頭露水的阿福不明白的搔搔腦袋。

主僕四人才離開樹林不久,一大片烏雲悄悄地由西邊山頭飄來,四周隨即暗了下來。

“二少爺,好像快要下雨了。”老管家注意到天色有些不對勁,連忙建議道:“我記得前頭就是東年鎮所屬的養生堂,咱們趕到那兒避避雨可好?”

震平抬頭看看天色,點點頭,“好吧。”雖然不希望行程被延誤,但若是因淋雨而染上風寒,反而會更麻煩。

他們向前行沒多久,便看見一棟屋子,規模比一般人家的屋子來得寬敞,但是牆壁粉刷看來卻像老太婆上粉,怎麼也擦不均勻般,灰不灰、白不白的,幾扇紙糊窗緊緊關閉著,瞧不出屋裡的情景而屋頂雖是流行一時的硬山式造形,但上面的灰瓦卻是東少一塊西缺一片,顯現出年久失修的窘境,一旁的竹籬笆內養著幾隻母雞,一群瞅瞅亂叫的小雞,為雜草叢生的庭院添上一股生氣。在入門處有一方歪斜的匾額,上面字跡潦草地寫著“養生堂”三個字。

“養生堂?”耀平對這個名詞感到好奇,轉頭問著老管家:“這是什麼地方啊?”

“待會進去你就知道了。”老管家並未直接解答他的疑惑,擔心道:‘小少爺,你快進到馬車裡,下雨了,要是淋了雨染上風寒可就不好了。”

“喔,好嘛。”未得到答案的耀平心有不甘的坐進馬車裡去避雨。

“阿福,去看看有沒有人在,問問主人能否讓我們避雨。”

“是,二少爺。”阿福跳下馬車,快步跑到門前,拉開嗓門大喊道:“有人在家嗎?裡頭有人在嗎?”

沒聽見迴音,阿福用力拍著兩扇看起來不怎麼牢固的木門,揚高嗓門繼續叫道:“裡頭的大叔、大嬸,請您開個門,借咱們避個雨,行嗎?”

過了一會兒,門內傳來一陣模糊的聲音,“別急,別急,老身這就來了。”

開門的是一位年約四十的婦人,她看了站在門外的四人後,立刻道:“你們快進來吧,雨越下越大了。”

進到屋子裡,震平對她作了個報,“謝謝這位大娘,等雨停後,我們馬上上路,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這是哪的話,出門在外難免有不便之處,況且不過是躲場雨裡了。只不過這兒人多了些,若是吵到你們,可得多多包涵。”

“你客氣了。”

“那麼你們就在這兒稍坐,等雨停吧。”

“你忙。”震平再次向她作個揖。

“二哥,那位大娘說這兒人多,但除了她以外,怎麼沒看到其他人呢?”耀平邊說邊環顧四周。

正廳的擺設與一般人家並無二致,幾張椅子,桌上擱著一盆綠意盎然的蘭草,牆上掛著幾幅字畫,雖然佈置簡陋,倒也十分雅靜,只是隱約傳出孩童的嬉鬧聲。

“老管家,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這裡要叫養生堂。”耀平想起先前沒有獲得解答的疑問。

但老管家卻佯裝沒聽見,逞自用手巾擦拭著被雨淋溼的臉和手。其實他並無意賣關子,只是在二少爺尚未開口前,他不便自作主張的告訴小少爺什麼。

“由字面解釋,養就是養育、撫育,生就是生命、生機,所以這裡應該是養育生命的地方,這有什麼難的。”阿福自作聰明的回答。

“真的是這樣嗎?”

半信半疑的耀平,認為此處的功能,不像阿福說得那麼簡單,只是他也想不出任何反駁的話。正在疑惑時,由布簾子後頭走出一個穿粗布裙,年約十三、四歲的小姑娘,手上捧著茶盤,為四人奉茶。

“敝姓郭,請問這位小姑娘,方管事在嗎?”可否勞你通報一聲。”接過熱茶後,震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