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憂思成疾(第2/3頁)

作品:《紅樓如此多驕

少數文化素養比較高的官吏,雖然未必贊成通篇大白話的樣板戲,在藝術水平能高過各種戲劇。

但那些戲劇唱段再好,說的也是別人的故事,這樣板戲卻是在竭力鼓吹工部官僚的功勞——但凡有志於仕途的,誰又不想將自己的功績廣而告之?

一時各種言論喧囂塵上,愣是把焦順這外行人弄出來的四不像,抬到了一覽眾山小的高度。

對此,焦順也是頗為自得。

勤工助學等新政,相當於是支撐他在工部立足的根基軀幹,這樣板戲則等同於向四方延展的枝葉——光靠根基軀幹可長不成參天大樹,唯有開枝散葉才能顯出木秀於林!

等到散衙之後。

焦順抽空又去了一趟寧國府,卻是交代尤氏傳話給邢氏,讓她暫且偃旗息鼓,以免打草驚蛇。

尤氏如今一心只在胎兒身上,對這朝令夕改自然沒什麼所謂。

邢氏第二天得了訊息,卻是氣悶的不行。

她為了能給王熙鳳一記狠狠的教訓,甚至不惜冒著要直面賈赦的風險,假裝病情漸漸好轉。

誰成想剛演到康復的節骨眼上,焦順就又下令讓她繼續潛伏了。

對此,她自是一百個不樂意,可對於姦夫的要求卻又不敢違拗。

只好拿小木人刻上王熙鳳的生辰八字,針扎火燎的宣洩——順帶一提,這小木人是現成的,賈赦近來買買了不少,還時常有巫婆神漢出入家中。

這日下午,她正拿錐子往木人心坎上戳,外面丫鬟突然進來稟報,說是珠大奶奶病了,二奶奶讓請示太太,看要不要過去探視探視。

邢氏聞言蹙眉道:“好端端的,她怎麼就病了?病的重嗎?”

“也沒說是怎麼病的。”

那丫鬟努力回想著方才聽來的:“只說珠大奶奶燒的厲害,一會兒清醒一會兒迷糊的,多半是有些兇險。”

正所謂敵人的敵人是朋友,王夫人是邢氏的眼中釘、王熙鳳是邢氏的肉中刺,而被她們合力冷落排擠的李紈,在邢氏眼中自然就顯得和藹可親起來。

略一猶豫,邢氏便決定要登門探視。

於是第二天上午,她匯合了王熙鳳,在二十多個丫鬟婆子的簇擁下,浩浩蕩蕩的來到了李紈的小院。

進門一瞧,闔家有名有姓的幾乎都到齊了,連老太太也派了鴛鴦過來。

邢氏這才知道,李紈竟是病的十分兇險。

於是急忙入內探視,就見李紈病懨懨的躺在床上,星眸似睜似閉,乾裂的櫻唇緊閉,雙頰火炭似的紅,餘處卻又白慘慘的全無半點血色。

這瞧著,就像是被人整個抽走了精氣神一般!

邢氏忍不住湊到王夫人身邊,好奇的打探道:“好端端的,珠哥兒媳婦怎麼就病成這樣了?”

王夫人無奈道:“說是憂思成疾,積鬱久了一朝被風寒引發出來,難免就有些兇險。”

“說也是呢。”

王熙鳳忙跟著找補道:“她一心都在蘭哥兒身上,十來年不曾離過左右,如今去了書院苦讀,一個月也未必能見著兩回,大嫂子又怎能不憂思成疾呢?”

說著,又嘆了口氣:“唉,也是她一直藏著掖著,不然我說什麼也要開導開導她的。”

呸~

邢氏暗啐了一口,心道你們姑侄倆,只怕巴不得她早死呢!

說什麼為了兒子憂思成疾,依邢氏看來,分明就是被這姑侄排擠打壓出來的!

而王熙鳳方才急著找補,也正是怕旁人這麼想。

但看婆婆臉上的表情,就知道再怎麼解釋,她多半也不會相信。

於是王熙鳳乾脆撇下邢氏不理,向王夫人建言道:“太太,您看是不是把蘭哥兒叫回來,興許見了兒子,她一高興這病就好了呢。”

這是高情商的說辭,換成低情商就是:她如今病成這樣,也該讓賈蘭回來準備準備後事了。

王夫人自然聽出了她話裡的‘兩手準備’,想想也確實有這個必要,於是點頭道:“那就派人去書院……”

“別、別去!”

原本像是魂遊物外的李紈,這時突然澀聲打斷了王夫人的指派,順勢強撐著支起半邊身子,虛弱的道:“蘭哥兒半道出家,為了能跟上這學業,也不知、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如今眼見就要年底大考了,若在這時候讓他臨陣退縮,豈不白費了心血?!”